起鳳弦。

芳華的聲音不斷的傳出來,東城同雲夫人焦躁不安的,來回在門外踱步。兄+弟在裡頭命懸一線,自家除了乾著急,竟無半點解救之法。又想起鳳弦,東城慌亂內疚中不免又添了幾分怨氣。

當年喪父之痛,雲夫人至今未能完全釋懷。自從聽芳華喚過她的名字,那熟悉的聲音幾乎叫她悲不能抑無法自持。父親短暫一生命運多舛,多半皆因會護她而至,如今再世為人依舊磨難不斷。思前想後,一雙美目包著兩灣清泉盈盈欲滴。從未見她這般驚慌無助,弄得豪英與懷君兩個也緊張起來。不等豪英上前寬慰,猛聽裡頭芳華帶著哭腔尖聲喚著泊然。雲夫人渾身一顫,淚珠盡灑衣襟。

自那日傍晚便下起了雨,後半夜雨勢加大,直落了兩日才勉強收住。芳華雖已清醒,卻安靜的怕人。憶昔擇了日子下葬,他同清禪都想再送時鳴最後一程。若瞞住芳華只得留一人在府內,正左右為難,小黃門過來傳話說,芳華叫他們安心前去,二人雖感詫異好歹松下口氣。

又隔兩日,芳華才肯慢慢開口說話。他打定主意,要手刃飛鸞替時鳴與自己那對龍鳳胎報仇。當下最要緊的,便是快些養好身子。芳華強迫自己將靜下心來調養,絕口不提時鳴與鳳弦。只是每每午夜醒來便再難入睡,重複的夢境叫他驚恐莫名。明明白白看見時鳴,一左一右抱著兩個嬰兒望著自己笑。鳳弦從他身後轉過來,小心的抱起其中一個,滿面喜色的逗弄著。芳華張著手撲過去,卻被憑空出現的一條河攔住去路。河水漆黑一片深不見底,四周陰風驟起。黑霧將他二人同孩子一併吞沒,天地間只剩下自己一人,芳華大驚失色之下陡然驚醒。時鳴與孩子已經不在了,鳳弦怎的會同他們在一處?莫非他也遭了不測?

憶昔雖在外間屋上夜,卻無法替代時鳴的位置。他見芳華對雲夫人的話倒肯聽從,私下求她多多去寬慰芳華。於是雲夫人千方百計旁敲側擊的,將芳華心中苦水慢慢引出。至此,她才曉得了芳華的真實身份。前一世無心接觸皇權,被迫捲入後宮爭亂。這一世雖與皇家扯上了血脈緣份,卻仍舊深受其害。雲夫人暗自拿定了主意,無論用什麼手段,管他什麼廢太子現太子,必要芳華得償所願。心中悲愁怨氣終能發散出來。一心報仇的意念,加上宮中帶來的珍貴藥材,芳華幾乎被掏空的身子漸漸有了起色。

四月初五立夏,再有數日芳華便可滿月,行動起居已漸漸恢復如常。在此期間,每隔四五日便有君上著人前來探望,卻不敢將芳華小產之事回奏。各處緝拿飛鸞的官軍,仍無訊息傳來。芳華一則報仇心切,二則憂心鳳弦安危,日日坐臥不寧。憶昔時常來往府衙探聽訊息,每每無功而返。

東城見芳華已無大礙,身邊又有眾人相護,這才放下心往京中南朝家裡報喪。驚聞噩耗,閤家傷痛自不必說。所幸下面還有一個兄弟和妹子,不至父母老來無人奉養。東城實在愧疚,總要為他家做些什方能安心。雖知南朝並不看重名利,仍往宮中求見君上稟明經過。君上很是感動,當即下旨追封南朝為正四品輕車都尉。又賜下金銀無數,由上林帶人親自送往南朝府中。

君上問起芳華近況,東城觀他氣色比先時好了許多,想是已無大礙。曉得此事瞞不住,便小心緩緩告知。君上又驚又痛,若非蒼鸞與上林陳述厲害再三苦勸,只怕立時便要親自出京探望。東城更是指天發誓芳華已無性命之憂,只需慢慢調養便可康復。君上慢慢冷靜下來吩咐說,待芳華滿月後立即護送回宮。

趁著午後陽光充足,芳華緊催著人燒水沐浴更衣。這裡頭髮尚在半乾,不想懷君一腳跨進來。芳華請他坐了問有何事?憶昔見他看了自己一眼,忙放下手巾退出去。懷君幾步來至芳華身邊,壓低聲氣道:“我聽說你想手刃前太子,果然有此膽量?”沒頭沒腦的話弄得芳華一愣。懷君扶著他的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