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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女子心細,令家人燒了熱水,叫懷君進來同勿念一起替芳華清洗乾淨。當勿念看見他背上的胎記,臉上盡現悲慼之色。一時哪裡忍得住,舉袖掩面而泣。雲夫人在門外聽得一驚,也顧不得避嫌,同豪英推門直闖進來。恰好看見芳華雪白的背上,有七八處如桃花瓣兒一般粉色胎記。豪英面上一熱,忙將臉微微側向一邊。雲夫人一面用薄被遮住芳華,一面伸指在他頸畔探了探。感覺脈搏並無異常,回身牽了兄長輕問緣故。
勿念勉強穩定情緒,將芳華穿戴妥貼後,吩咐豪英Xiong…Di出去。往那邊看了看時翔,見他雖未甦醒脈象還算平穩。方喚了雲夫人過來坐下道:“可否覺得這位小公子似曾相識?”雲夫人微微頷首,忽然眸光一凝疑惑的望向他。勿念拭乾眼淚,深深吸了口氣道:“當年,先帝的皇后聽信旁人挑唆,欲置父親於死地,不想反被人趁機利用行刺先帝。父親救駕心切以身擋住流矢……”才說到這裡,他的聲音猛的哽在喉頭。另一個珍藏多年又不忍觸碰的身影,緩緩浮現在眼前。記得那日箭雨紛飛,他將自己緊緊護在身後,貼著山石躲避。飛舞的鋼刀將流箭紛紛掃落,即便是負了傷,也未見他有半分慌亂退縮。勿念此生最傷痛的莫過兩件事。其一,二位尊長離世時,他尚在混沌中未能相送。其二,所愛之人至今屍骨無尋。雖然出家,那不過是逃避現實的無奈之舉。
雲夫人捧了茶送至兄長手邊,輕輕喚了聲哥哥。勿念嘆了口氣,接過杯子歇了會兒方道:“父親後背連中七八支箭,便是好了也留下了傷疤。這位小公子身後的胎記,與父親的箭傷同在一處一分不差。”雲夫人是個一點即透的,自然明白兄長此言所指何意。她雖對鬼神之說半信半疑,奈何此事超出常人所想,委實不敢輕信。勿念問道:“你與這位小公子分明初次會面,然,看方才情形竟像是極熟悉的,這作何解釋?妹妹又平白的傷心什麼?”雲夫人被他問得啞口無言。那少年雖與自己兒子一般大,二人到底有男女之防。既然素昧平生為何有親切之感?握著他的手便覺傷心不已,這傷心又從何處而來?雲夫人慢慢起身,望向榻上沉睡的少年。勿念便將這幾日的遭遇,並芳華的身世細細相告,雲夫人聽罷沉吟不語。
記得當年才生下懷君,爹爹與伯伯曾託夢辭行。此後至今,二位老大人果然再也不曾入夢。適才與芳華執手相握的瞬間,彷彿斷掉的血脈又再次相連,那種親人之間的牽絆是無法作假的。想當初,爹爹與伯伯是何等的恩愛?縱有孟婆湯忘川水,亦不能洗盡前塵。雖然再世為人各不相識,心中的一點執念卻引導他們再度相逢。前世違了白首之約,今生自然要再續前緣。
一時又想起自己的婚姻。父親雖命運坎坷,終其一生好歹得了個真心之人。我了?那魏清尊年輕時倒還柔情蜜意體貼入微,如今兒女成雙竟想起來要納妾。最可恨不言不語,就把個人娶了放在外頭。若說我厲害,想著爹爹的話,這些年不知收斂了多少?孝敬長輩教養兒女操持家務,我哪樣沒做好?果然世間男兒多薄倖,像爹爹與伯伯那樣長情之人能有幾個?
雲夫人定了定神道:“我指望他們再世為人,能過上稱心如意的日子。雖然生在了富貴之家,不想還是這般波折磨難。”忽又低眉斂目遲疑著道:“不知那子叔鳳弦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勿念急急欠身道:“我曾勸過左公子,泊然定不負守真。他們不信,連你也不信嗎?好,退一萬步便應了你們說的,不知妹妹心下做何打算?”雲夫人望著他道:“自然同哥哥想的一樣,帶他回去。不過,等他醒了問問他的意思方好。”勿念點了點頭。雲夫人又問起時鳴,勿念朝芳華那邊看了一眼,壓低聲氣道:“他傷及臟腑,只怕……哦,我醫術著實粗淺的很,還需尋一位高手看過才敢下結論。只是太子一路追殺此地不宜久留,他們主僕這般境況,哪裡經得起顛簸之苦?”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