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問過我,為何對你留情?”時鳴聽了此話,就像讓錐子紮了一下,面上紅一陣白一陣掉頭便走。

清禪望著門口呆坐了會兒,無精打采的扶著腰,往裡頭床上躺下。展開眼前的一幅畫,只見那上面畫著個年輕男子,頭戴軟角幞頭,著一件深綠色盤領衫,眉目朗俊帶著一股英氣。此時正半蹲下身子,雙手擁著個四五歲的孩子說話,眼神中盡顯寵溺之情。原本冷冽的五官,此刻卻變得格外柔和。微微上翹的嘴角,透漏出他鮮為人知的另一面。清禪撫著畫中人的臉,喃喃道:“都說你冷心冷面,哪曾想你也有這般溫柔顏色。只怕我這一生也……唉……”嘆息一回合了眼漸漸睡去。

芳華至晚間睡下時血已然止住,想著同鳳弦白天的行徑,不由得一陣臉紅心跳。胡思亂想一番,好容易才睡著了。

誰知不到片刻,便聽耳邊有人喚自己。此時睡得正香,一時哪裡睜得開眼?恍惚間似個女子的聲音。芳華心上很是驚異,一骨碌兒爬將起來。只見床沿上果然坐著個,頭戴九鳳朝陽冠,身著廣袖百鳥衫裙的婦人。芳華一眼認出是桂聖人,暗自疑惑她乃國母之尊,怎的夜半三更到外臣府上走動?張嘴要叫時鳴,竟發不出半點聲音。桂聖人撫著他的臉笑道:“我的兒,今日特意過來看看你,我便要回去了。”芳華本想下床躲避,無奈身上沒有一絲力氣。只得由著她將自己攬入懷中,哄小孩子一般輕輕拍著道:“娘娘從未抱過你,兒啊,我一旦去了千萬別忘了我。你爹爹身體每況愈下,你時常進宮看看他,勸他要多加保重才是。別恨你爹爹,這十餘年他過得苦啊。”芳華明明看見桂聖人面帶笑容,可那眼中卻滴著淚。一股悲涼之感,從心底慢慢溢位。不覺間已抱住了她的腰,又聽她道:“我如今要走了,你……你便叫我一聲‘娘娘’吧?”芳華急問她要到哪裡去?可偏偏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桂聖人無限眷戀的望著他,絮絮叨叨又說了好些話。直到隱約傳來雞鳴聲,她才臉色一變。將芳華緊緊抱在懷中,不停的喚著他的名字,幾乎哀求的,再一次希望他叫自己一聲“娘娘”。巨大的悲傷將芳華牢牢包裹住,他淚流滿面的,連連喚了幾聲娘娘,可還是沒有聽見自己的聲音。桂聖人好不失望,長長的嘆息聲,讓芳華的心縮成了一團。他猛然瞪大了雙眼,驚恐的看著桂聖人漸漸變得透明,直至完全消失。帳外的蠟燭發出幽幽的光,芳華環視四周,驚出了一身冷汗。正要起身喚時鳴來問,無奈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頓時急得大哭起來。

忽然一道白光閃過,睜眼看時早已天光大亮了。

一眼瞧見時鳴坐在床沿上,滿懷憂慮的望著自己。芳華只覺身上汗津津的,連臉上也一片潮溼。想著方才的夢,委實有些太真實了,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時鳴本想問他做了什麼夢?最終還是忍住了。著人備下熱水,服侍芳華沐浴更衣。待他用過早飯,正準備前往雨露軒處置家事,方將他按在椅中坐了,自家緩緩跪下,儘量放平穩了語調道:“昨晚丑時末,聖人薨世於椒房宮。”看著芳華呆呆的坐在那兒,半響連眼珠兒也不曾動一下,忙握了他的手道:“郡王與世子天不亮便進了宮,吩咐小人……”還未講完,便聽芳華用悶悶的聲音道:“她來向我到過別了。”時鳴愣了愣,遲疑著道:“四郎昨晚夢見聖人了?”芳華別過臉去,時鳴垂目看見他的雙手,正死命的抓緊自己的手。待要安慰兩句,忽聽他有些哽咽的道:“我……我已經叫過……叫過她‘娘娘’了,她……她沒有聽見。她……她是為了我才……才……她有太子,又何必在乎我了?丟了性命不值得……為我不……不值得……”時鳴看他神情不對,忙起身將他擁入懷中,只覺他的身子僵直的挺著,勸道:“四郎,你……你要是難受便在這裡哭一場,好過悶在心裡做出病來。”芳華慢慢抬頭望著他道:“養母在我年幼之時便走了,生母又因我之故也走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