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底下的人多說你心冷,豈知你比我差遠了。”時鳴一面與他拭淚,一面極力安慰道:“你們雖為親生母子,到底沒有母子的緣分。人已故去,四郎也莫要太自責了。且到床上再躺會兒吧?”芳華忽然立起身來,時鳴一直提防著他,抱住道:“四郎要往哪裡去?”芳華低聲道:“去找件素淨的衣服換上。”時鳴按著他坐下道:“四郎且坐,待我去與你找來。”因芳華自來便喜愛明豔之色,一時三刻要找件合適的,著實將時鳴難住了。

芳華此時腦子裡想的,全是夢裡的情形,彷彿耳邊又聽到了桂聖人的呼喚。不知不覺已來在房門前,神情恍惚的剛邁出一步,便被憑空冒出來的東城給攔了回去。連扶帶拉地讓他坐下,像從前一般攬著他的肩道:“好兄弟,我曉得你心裡不好受。誰也不曾料到,聖人竟去得如此突然。你若想盡一盡母子之情,少時在屋子裡設下香案,多叩幾個頭便是。畢竟你們未曾相認,若讓人瞧見了難免亂猜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芳華默默的點點頭,往裡面親自尋了件,還算素淨的衣服換上。吩咐時鳴,將香案朝著皇宮方向擺好。自己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以首觸地連叩了不下八九個頭。那兩個先還忍著,待看見他白生生的額上紅了一大塊時,忙雙雙搶上前去拉住再三相勸。芳華掙開他們的手,低聲叫他們出去勿來打攪。時鳴哪裡肯去,芳華睜著有些充血的眸子望著他道:“你是怕我……不會的,我只想一個人呆會兒。”時鳴待要再勸,芳華便頷首合目不語。東城拉了時鳴一把,邊走邊道:“我們就在外頭,四郎你拜一拜便起來吧。爹爹入宮之時很牽掛你呢。”說罷扯了時鳴出去。

二人每隔一會兒,便悄在門外向內張望兩眼。來來回回的五六趟,見芳華跪在那兒,身子微微打著顫,卻沒有起來的意思。香已燃盡,東城與時鳴方要強行將他拉起來,外頭家人跑進來道:“回二公子,子叔衙內過府拜會四公子呢。”時鳴正納悶兒,鳳弦是太子伴讀,此刻因在太子身邊侍候,怎的會出宮到這裡來?東城道:“可是大衙內?”家人連連點頭。東城心下一喜,抬頭看時,只見鳳簫的輪車已緩緩推了過來。

鳳簫見他兩個都站在屋外,輕聲詢問了幾句對東城道:“他這會子心裡正難受,旁人的話是聽不進去的。你在他身邊放個墊子,我坐著陪他便是。”東城搖頭道:“我正想請你幫著勸勸呢,你怎的還陪著一起……”鳳簫道:“你且放心,他瞧著我這樣自然於心不忍,只當是苦肉計吧。只是,不聽我喚人,你們休得進來打攪。”說罷向前伸出手道:“煩你抱我進去吧。”東城道聲偏勞了,忙上前將他抱起。卻並未留意到,那人臉上細微的表情。

芳華早就察覺有人在身邊,想來不是東城便是時鳴,因此合著眼懶得理會。不知過了多久,聽得耳邊之人低低的哎呦一聲,這才扭頭望去。只見鳳簫盤膝坐在蒲團之上,一手撐著地,一手輕揉著膝蓋。汗順著額頭滑落下來。芳華再不料竟會是他,看他忍得辛苦,只想著起身攙扶。卻忘了自家已跪得兩腿發麻,二人雙雙跌翻在地。芳華正打算喚人,被鳳簫攔下道:“又何必叫他們進來,你同我說會子話不好嗎?”芳華點了點頭,二人互相扶持著在蒲團上坐好。芳華忍著腿上的痠痛,引袖與鳳簫拭汗道:“鳳簫哥哥怎麼同我二哥一起胡鬧了?白白的受苦。”鳳簫微微搖首道:“這有什麼要緊的,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