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東西送至房內。

卻說令德領著兒子,趕到內弟卓寄優住處,好歹將哭罵不休的黃氏勸住了。令德雖喚她做二孃,倒比她大幾歲。畢竟是男女有別,只得使芳華進屋中好言勸慰著,自己在外頭將內弟好一頓斥責。那寄優被姐夫當著外甥,與下人面前說得很是慚愧。一則本就怕他,二則他偏又佔著禮,半分也駁不得。只弓背縮頸的低聲道:“姐夫也該與小弟留些顏面才是。不看我爹孃的面下,也該看著姐姐……”東城一聽他提自己的母親,便曉得要壞事。

果然,不等他說完,令德當即變了臉色。忍了忍冷笑道:“你只怨人不與你留臉面,你做的事有幾件是要臉面的?你雖只比林溪大兩歲,可畢竟是他們的長輩,凡事也該與他們做個表率。你倒好……”說到此別過臉去喘口氣接著道:“還好意思提你的父親,姐姐。若你姐姐還在,依她的脾氣,皮不揭了你的!也怪我,只想著你父親早喪,又是卓家一脈單傳,不忍心拘你太狠。你年紀小也就罷了,如今快而立之年了,行事還怎麼不妥當。你聽好了,”抬手一指東城道:“還有你也聽好了。若日後還這般不圖上進,就休怪我狠心了。”那黃氏在屋子裡叫道:“令德莫要顧及我的面子,只將這個眼睛裡沒有父母尊長的畜生,趕出府去才好,我只當不曾生養過他。”說罷又哭起了丈夫。令德狠瞪了寄優一眼,隔窗勸道:“二孃休要在說氣話了,這都是我不曾教導好他,辜負了岳父之託。”黃氏道:“自你岳父故去後,你待我母子如何,便是那瞽目之人也能體會到。偏生這畜生……”一面說,一面自裡頭疾步走出來,抬起手來便要打寄優。令德躬身擋在他母子中間道:“求二孃息怒吧。事已至此,便是一頓打殺了他也無濟於事啊。他們既已成親,也許他從此便收心養性,也未可知呢?只是……”黃氏見他忽然吞吐起來,只叫他但講無妨。

令德喚了寄優過來道:“你如今已為人夫,在不可向往時那般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總要有些擔當與責任,才不枉你堂堂七尺之軀。她千里迢迢的,隨了你到這人地兩生之處,在想與父母家人見面,怕也非易事。望你能好生待她,同在二孃身邊盡孝。早日為你卓家開枝散葉,也對得起岳父在天之靈了。”黃氏喝道:“你可聽清楚了?若非他把你當做親生兄弟一般,又怎會為你操這些心?”寄優向著令德深施一禮道:“小弟心上,很記得姐夫對我母子的好。我……我從此再不胡鬧,定會好生孝敬孃的。”令德頷首道:“你只記得怎麼去做便好。”又回身勸黃氏道:“二孃素來是知書達理之人,切勿因寄優之過錯,而遷怒於新婦。”黃氏想著那女子美則美矣,只可惜了裙下那一雙天足。不由得長嘆一聲,拭淚道:“多謝你的一片苦心,這個理我還是省得的。”說罷,見天已過午,便要留他父子吃飯,令德不肯推辭了出來。

眾人在令德處用過午飯,方各自散去。

芳華不回朝雨園,徑自往三哥晴池的住處而來。時鳴見他走的急切,趕上來攔住道:“才用了飯,就不怕肚子疼嗎?”此時已是春暮時節,紅日高懸於正空。芳華臉上已見了汗,輕輕喘息道:“伴伴還怎麼著?方才二哥已然笑話我了。我雖病弱些,終不是那養在深閨,嬌滴滴的小娘子。做什麼事事皆要勸阻?我曉得你為我好,可我畢竟是個男子,我……我……”說到此,那臉上已掙得紅了。時鳴不料他竟然動了氣,退了一步跪下道:“公子息怒,是小人多嘴了。”採茗在後面也跟著跪了下去。芳華急得上前扶住時鳴道:“你日日勸我,我都不曾惱你。今日我只說了你一句,你便要使氣來跪我,還不快起來。”時鳴曉得,芳華心裡記掛著晴池,難免心情煩躁。又不好明勸,只得含笑起身。

到了晴池的住處,九江見了芳華,口中直唸了幾聲佛。踮著腳尖兒,躡手躡腳地趕過來輕聲道:“四公子總算是來了,快些進去勸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