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朝門上望一望道:“用過飯了嗎?”九江搖了搖頭。芳華另喚了個家人過來,讓他帶了時鳴到下面吃茶。吩咐九江把飯菜熱上,這才獨自一人掀簾進房去了。

屋子裡靜靜的,滿地下撒落著書籍紙筆,還有打碎的茶盞,筆洗。芳華蹙了眉,嘴唇兒微微一抿,慢慢轉到裡屋。只見晴池鞋也不脫,面朝裡而臥,也不知是睡著了沒有?芳華走到床前呆望了一會兒,默默的嘆了口氣,伸手來脫他的靴子。不防晴池猛地坐起身來,倒把他嚇了一跳。驚魂未定的瞪著他,張著嘴竟忘了說話。

晴池斜他一眼,冷著臉道:“你不在他那裡獻殷勤,又跑到我這裡來做什麼?”芳華喚了聲“三哥”,便來挽他的手,卻被他甩開了。芳華也不著惱,賠了笑臉又喚了他一聲哥哥,曲了一膝跪在床沿上道:“三哥究竟是與誰置氣了?若是跟二哥,那你就冤枉他了,委實不關他的事呢。姨奶奶那邊早就消氣了,這會子正吃團圓飯了。若是生我的氣,三哥倒說與小弟聽聽,我究竟哪裡得罪你了?竟惹得你發那麼大的火兒?砸東西不說,連飯也不肯吃了。”晴池哼一聲道:“誰是你‘哥哥’?我當不起呢,那‘番商’才是你的哥哥。”芳華笑道:“正是呢。你我二人同年同月同日生,想是那接生婆兒一時慌亂記錯了,我才是你哥哥了。”說著,微微傾身向前,笑眯眯的瞅著晴池。晴池見他羽睫輕顫,那琥珀色的瞳仁中映出自己的影子,小小的嘴一開一合,裡面丁香小舌隱約可見,兩個酒窩在腮邊深深的顯出來。一時竟看得痴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慢慢倒去。將方才的雷霆之怒,悉數拋到了爪哇國。

芳華得寸進尺的爬上了床,兩手撐著身子,低頭看著晴池接著道:“一定是了。你每每無故的與我使性子,皆是我伏低做小的來向你賠不是。我肚量比你大,從未與你計較過。只憑這點,我也該是哥哥。你服是不服?”話說完,等了一陣不見晴池作答,卻見他面上緋紅一片,兩眼不敢正視自己,兀自眨個不停。芳華十分詫異,小心的問道:“三哥怎麼了?”一面伸手去摸他的臉。晴池被那微涼的手指一碰,恍若從夢中驚醒。低叫了一聲,手慌腳亂的逃下床去。

芳華見他舉止怪異,坐在床上道:“你做什麼了?我又不是鬼。”晴池回頭啐了一口道:“好好的,什麼‘鬼’呀‘鬼’的!”芳華慢慢下來,上前挽了晴池的手,一同坐下道:“我知道錯了,不該與你叫嚷的。好哥哥,你且擔待我這遭兒吧,再不敢了。”晴池拿眼角夾著他道:“不敢當。如今你那親親的好二哥回來了,從此只管在那邊玩笑,怕是連我這門也懶得登了呢。”芳華收了笑容,抿一抿嘴道:“你同大哥都瞧不上二哥,可我們畢竟是親手足啊。若拿二哥與這京中諸衙內,公子們相比,他還算是好的。”晴池冷笑了一聲,掙開了他的手轉過身去。芳華吸了口氣接著道:“二哥武藝雖遠不及你與大哥,畢竟尚可自保。那些年歲遊手好閒,卻從未給家中惹禍。更不曾聽說,他在外頭做了什麼有辱門風之事。你同大哥幾次三番的奚落與他,他卻從未真心的計較過。二哥今日一回來,你便當著眾人之面譏諷與他。他當日離府時,只向爹爹拿了行路的盤纏,說是去給朋友打下手,摸摸門道。並不曾說去做生意。我們兄弟兩年不見,你當真一點也不牽掛他嗎?難道他竟是從外面撿回來的不成?就算是,我們一同長了怎麼大了,竟沒有一點真感情嗎?他千日不好總有一日好吧?何況,你與他並沒有深仇大恨吶,何苦處處難為他了?細想之下……”說到此忽然便頓住了。放在膝上的手,無意間抓緊了下面的衣服。那捲翹的,深褐色的睫毛,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緒。

晴池只覺得有淡淡的哀愁,向自己圍攏過來,心中一陣難受。猛回頭看時,芳華已換上了笑臉,只聽他道:“細想之下,我才是最沒出息的一個。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父兄只把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