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改奏摺,面色一如往常,這才大大鬆了口氣,忙近前幾步,小心地跪道:“皇上——”

文景年正批註完,抬眸瞥了小德子一眼,慢慢將摺子合上道:“你來得正好,替朕把這份摺子連夜送出去,還有,”文景年略沉吟了下,低聲道:“明早不用喊朕了。”

小德子還以為皇帝會問自己事情辦地怎麼樣了,沒想到隻字不提,又派了份新差事,小德子不敢馬虎,忙雙手接了奏摺叩首:“奴才遵旨。”不過心裡又忍不住納悶,難道皇上明日不準備早朝了?眼珠子往四周一轉,看到幾個司設的侍女正端著金盤等物來回穿梭,矮著身子在殿內安放嫋嫋的薰香,再看太后身邊的李嬤嬤在凳子上坐得穩穩的,這個時辰……

小德子腦中靈光一現,猶如醍醐灌頂,頓時明白過來,“皇上放心,奴才一定把事情辦好,皇上今夜只管‘好好歇息’……”

文景年瞧見小德子突然一臉諂笑的摸樣,知道這個‘馬屁精’肯定是想到了哪裡去,略不自在地擰過臉,順勢站起身望了望外頭的夜色,肩背挺直,拂了下袖道:“知道了還不快出去,誤了事兒等著挨板子嗎?”

“哎喲,皇上息怒,奴才這就,這就出去——”小德子嚇得忙不迭地從地上站起來,暗道真是聖心難測,哪還敢再多說半句,領著幾個太監一溜煙地就往外跑。

文景年好笑地看著小德子落荒而逃的背影,輕哂一聲,就聽到背後李嬤嬤的聲音響起:“皇上,娘娘已沐浴好了,正在帳內等候。”

由李嬤嬤引著穿過穿堂,走進內室,眼見著越來越接近那層層的帳簾,兩側的宮女全部低頭靜立,這樣的氣氛令文景年的耳根有些發熱,她心裡升起一種莫名的侷促感,還夾著一絲隱隱的期盼。李嬤嬤在帳簾口恭敬地停了下來,然後領著其他宮女低聲告退。 文景年待她們退下後,深吸了口氣,捏著自己的手心,輕輕地邁步走了進去,心裡想著該怎麼開口跟唐韻曦解釋。

帳簾內的燈光透著暖意,令文景年略帶忐忑的心一下子安寧下來,往前緩行了幾步,便覺鼻間馨香陣陣,沁入心扉,她抬起頭來,看見唐韻曦背向著自己,正捧著一卷書冊在閱看。如瀑的烏髮幾許自耳後滑過,偎在輕薄貼身的宮裝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輪廓,盈盈一握的腰間束著蝶形的結帶,隨著裙襬的卷邊簌簌而落。燈光搖曳下,她微側著臉似在低聲吟讀,沐浴後的肌膚透著晶瑩粉潤,長長的睫毛開合間,說不出的婉然動人……腳步不知何時戛然而止,文景年聽見自己的心口似擂鼓般震顫,每一下都像要從胸口跳出,突然間,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幽幽抽去。

文竹捧了托盤本要從裡間出去,在簾口處看到長身玉立的皇帝怔怔地站在自家小姐身後,她想下跪又唯恐打擾了,只好巴巴地在旁邊等,可眼看著都站了近半盞茶的功夫了,皇帝依舊像被釘住了般一動不動,文竹只好抖著膽兒出聲提醒,“奴婢叩見皇上,皇上吉祥——”她這一聲音量很輕,皇帝顯然沒有被她喚回心神,倒是站在窗前的唐韻曦隱約聽見了,轉過頭來,便看見了立在幾米之外的文景年。

看著唐韻曦放下手中的書,一步步向著自己走來,看著她終於站在自己面前,帳內的燈光映在她溫婉動人的臉上,而她輕彎起唇角,眼底含笑地看著自己。文景年只覺腦中嗡嗡地,眼前的人似真似幻,她的嘴角動了一下,聽不清說了什麼,直到手上傳來溫軟的觸感,文景年慢慢地低下頭,看到唐韻曦伸手輕按在自己的手背上,頓時她的手連著心口都麻地顫了下,然後終於聽到唐韻曦在喚她:“皇上,你怎麼了?”

“沒,沒事——” 文景年只覺面上火辣辣地像燒起來,她抬起手按住自己的心口,想要努力去抑制住那種難以言喻的酥麻感覺,可是此時近距離地看著唐韻曦澈水般的明眸含著笑意,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