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男人!

換子死了,留在王柺子家的那個孩子就象一根線,系在椽子的心尖子上。黑妮每次回孃家,總不忘蒐羅了王柺子家的閒言碎語來羅嗦,四鄰八舍三天五天地道不完。換子便不停地來找椽子,述她的辛酸她的悽苦,叫椽子無數次地從噩夢中醒來……椽子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夜深無人之即跑到換子的墳上或是那片林子裡,燃上一刀的火紙,看它化成灰,而後迎風撒了。他依舊害怕給人識破。 。。

8

黑嫂總覺得自己是吉人天相,嫁給椽子的時候何嘗想到過會有今天?椽子如今是牛氣十足,人人見了都靠前。黑嫂知道,椽子是吃盡了受窮的苦處,嚐盡了人間的辛酸,才會玩了命地苦幹。夫妻兩個的今天,是脫了十八層皮換來的。

黑嫂不知道的是,椽子的心頭,有著一道無法癒合的傷痕,時時滴血。椽子是要出人頭地!椽子是要討還血債!椽子是要追悔那永遠也追悔不及的罪責……椽子卻是無以宣洩,難以悔過。他打不爛的是心中那一堵牆,拆不開的心頭那一張網。那一掊黃土,叫他望也不敢望,忘也不敢忘……他只有在悽風苦雨沒人的日子裡,面對著她,雨水掩著淚水,流它個天干地淨……一橋望兩邊,死了的換子,活著的緣子,揪著他的心,扯著他的費,一年又一年。如今,緣子又回來了,回到他的眼前。換子,這可是你的宿願未了?是你死不瞑目?換子,你總究還是要扒了我的皮,撕了我這張臉,跪在人前永世不起?椽子躲進那年復一年鬱鬱蔥蔥的樹棵子裡,錐心泣血……

然而,黑嫂並非渾然不覺。椽子跟換子的流言,她也早就聽見過,也跟椽子鬧過一場,椽子不承認。不認就不認,人都死了,有又怎樣?可如今緣子跟秀兒紮了堆,整日戴著那個荷包在牛家院裡耍,那塊雞心血石在兩個孩子手裡傳,眼看著椽子的臉上就變了色。一日婷子挑了話頭對黑嫂說:“黑嫂,你瞧這倆孩子長得多像!若不是年齡茶了兩歲,活象一對雙胞胎!”

黑嫂的心頭便象給蜂子蟄了一下。其實,緣子跟秀兒長得像,她比誰都瞧得早,尤其那兩雙眼睛,活靈活現是從一個模子上扒下來的!可她悶在心裡沒敢說。婷子把話給挑出來,黑嫂不由想起她說過的那些話:找出緣子的親爹來,掏他的心、掏他的肝、掏他的肺……

婷子一走,她便進屋拽出椽子:“你出來瞧瞧,瞧那倆孩子!”

“沒瞧出來?是人都瞧出來了怎麼你就瞧不出來?怎麼她家的閨女到和你的閨女長得像?怎麼回子事?”

椽子便暴跳:“犯渾呢你!”

“我犯渾?我犯渾不要緊,我沒給你帶過來個野種!我倒是要知道你犯沒犯過渾?怎麼婷子就跑我跟前來說三不著兩?”

黑嫂就想鬧,鬧他個水落石出!關上門扯了椽子在屋裡打,扯過了罵過了便哭,哭完又述:“好歹都是過去的事,她人都死了,你就是真的我又能怎樣?我只要你一句實話,叫我心中有個數,出了亂子我也能給你扛!”

“你?就你?”椽子心頭恨恨,蒙了被子倒在床上不說話,心裡象紮了幾百根針。

“不承認是吧?你就不承認!庚家那活閻王可是盯上你了,你就等著她收拾吧!哼,別以為我沒數,出門子前我就向那死鬼打聽過你,她說了你一百個好,就只說你膽子小!這回我算是明白了:你偷了她,又沒膽子娶她!”

椽子拉下頭上的被子,出了神望著屋頂。

椽子娘拍了屋門朝裡叫:“你叫他承認什麼?啊?端了屎盆子往自家男人身上扣,你想欺他一頭是不?你就這麼損!”

“老不死的的一邊去!不是你這當孃的也調教不出這好兒來!”

一家子沒了和氣,椽子不搭理黑嫂,黑嫂不搭理她婆婆。黑嫂的心頭冒火,逮了自家閨女撒氣,嘮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