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床走出屋去。

椽子在換子的墳前,雙膝跪下,淚水和著雨水淅淅落下:“換子,我無顏再來見你!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孃兒倆……椽哥罪不容誅,椽哥不知如何是好……你若有靈你就懲罰我……告訴我該怎麼辦?”

一個聲音忽地從墳後冒出來:“牛大椽,我只問你一句:緣子是不是你的孩子?”

椽子一下僵硬住了!

“你告訴我,那個千人唾萬人罵的野種,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椽子炸了魂,磕頭如搗蒜:“換子!換子!饒了我!饒了椽哥!”

“我饒不了你!”那聲音忽地大起來,夾雜著一個孩子的哭聲直撲他的臉上。椽子一聲狼嚎爬起來就跑,被婷子抓住,兩人在泥水中擰成一團。

椽子好不容易才弄明白了這兩個人。“婷子,婷妹子,饒了我,看在你姐的份上,看在緣子的份上……”

“你還知道這孩子!我姐做了屈死的鬼,你卻娶老婆生孩子蓋高樓發大財,活得人五人六有滋有味!你以為就這麼人不知鬼不覺地來這裡對我姐哭上兩聲就完了?你欺換姐心軟,死了也做不了厲鬼麼?!”

“椽哥有罪!椽哥知道!椽哥縱死一千次也低不回你姐一條命!椽哥夜夜難眠,怎麼能有滋有味……”

“你害死了換姐,還要叫你的閨女一輩子都背個野種的浪名麼?你於心能忍麼?”

椽子攬了緣子在懷裡,埋頭痛哭:“緣子,爹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爹有心贖罪,爹是抹不開這張臉……”

“你還有臉呢,換姐十年前就叫人給撕破了臉、戳破了脊樑骨!”

椽子半夜裡回到家,他的老婆嚇飛了魂,大呼小叫地叫起了一家人,圍住了一灘爛泥的椽子。椽子的臉上還留著兩把的血印子。老孃一屁股坐地上哭起來:“遭了秧子了……叫他帶上那護身符他偏不帶!”老孃爬起來翻箱倒櫃地找出那包東西來給兒子帶上。

椽子又犯了病,昏昏沉沉地不省人事,婆媳兩個不是哭就是罵。椽子娘又張羅了請神仙。忽見婷子扯了緣子走進來,一家人都愕然地合不攏嘴。

“椽哥的病,神仙也治不好!”

“你!你咋知道?”黑嫂散亂了頭髮,紅腫了兩眼怒視著這兩個人。

“他昨兒撞見的不是鬼,是我!是我跟緣子!”

“你?你說啥?”

婷子手裡拿著一個小錄音機,開啟了,裡面傳出昨天晚上的那一幕。婆媳兩個連同囤子,都丟了魂似的對著那個哭喊連天的小玩意。

黑嫂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一下撲向婷子:“小婊子你弄了這邪玩意來栽贓呢!我們兩口子怎麼就得罪了你?你要錢給了你錢,要人給了你人,你還想要咋?”

“黑嫂,別忘了你說過的話:找出緣子的親爹來,給換姐披麻戴孝!張燈結綵!”

“你妄想!”黑嫂一個餓虎撲食拼了上去,給囤子攔住:“嫂子,打沒用!”

“囤子,你不能看你哥這麼遭秧子!把她手裡那玩意砸了!毀了!”

“你就是燒成灰也不濟事,我早把它送法院備案了!”

囤子問:“你早就存了這心思是嗎?你把那孩子領回來就是要我哥認?”

“緣子是他的孩子,換姐死的再久他的心裡也忘不掉!你就願意你哥這輩子有苦說不出有愧贖不出夜夜跑到換姐的墳上去悔罪嗎?”

囤子原地轉圈:“可、可你現在攪成了一鍋粥,怎麼收拾?”

“只要椽哥認了緣子是他的孩子,你嫂子有願意養咱們養!你哥的孩子你還養不起嗎?”

黑嫂:“你們養?你們養還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你說對了,法律有規定,緣子不滿十八歲椽哥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