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一直讓兒子讀聖賢書,學聖賢之道。兒子敢問爹一句,趁人之危,損人利己,可是聖賢之道。”盧世榮皺緊眉頭,正視著父親。盧父被兒子的氣勢震懾住了,竟然無法辯解。

盧夫人見狀,剛要開口為丈夫解圍,盧世榮卻搶先開口,把她堵了回去。“沒錯,婚姻大事,當依父母之命。我和宛宜的婚事,是我娘當初定下的,我只聽我孃的安排。”說完,盧世榮挑釁似的望著繼母,那份神情彷彿在強調,你只是繼母,無權干涉我。

盧夫人被盧世榮搶白之後,惱羞成怒,拉著丈夫的胳膊說:“老爺,你看看這個不孝子。他哪來這麼多歪理,他眼裡還有咱們嗎?”

宛宜見盧家的爭吵越來越激烈,心情反而平靜下來。落井下石也好,雪上加霜也罷,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和父親的生死相比,自己的婚姻就不算什麼了。最壞也不過,以丫角終老,終身不嫁,留在徐家陪著父親和弟弟。

想到這裡,宛宜毅然制止了盧家三人的爭吵。她誠懇地望著盧世榮,平靜地說:“表哥,別說了。我同意退婚。”

“宛宜,這不是賭氣的時候。”盧世榮等了表妹一眼,厲聲說道。

“表哥,我不是賭氣,我是自己想通了,才這麼說的。事到如今,要是把你也連累了,我也會心中有愧。爹以前曾說過,你很有才能,前途遠大。要是爹知道了,也會同意我這麼做的。”宛宜對著盧世榮慢慢地說完,轉過身,對盧父繼續說到:“姑父,宛宜明白您是愛子心切,我不怨您。您要是可憐我,想幫我,就多給我一些銀子當盤纏吧。”說完,已是熱淚盈眶。

“哎”盧父長嘆一聲,頹然坐在椅子上。

盧世榮剛想開口,被宛宜揮手製止。

夜裡,宛宜躺在床上,咬著被角,暗暗流淚。

往後,不管前路如何兇險,都要靠自己了。宛宜在心中默默說到。

☆、揚州(八)出發

終於要出發了,宛宜和弟弟站在運河的碼頭,看著盧家的下人把一箱一箱的貨物抬到船上。曉光望著忙忙碌碌的僕役,眼中透著一絲興奮。姐姐終於改變主意,決定帶他一起去大都了。

宛宜一言不發,望著遠處,神情發呆。就在這個時候,盧世榮拍馬趕到。曉光最先發現了他,待他下馬後,跑過去,一頭扎到盧世榮的懷裡,大叫“表哥!姐姐,表哥來了!”

宛宜這才回過神來,急忙走到盧世榮面前。

“表哥,你是來送行的嗎?”

“不是,我陪你們一起去大都。”

宛宜一聽這話,大吃一驚。她用熱切的目光望著盧世榮,臉上的神情,半是喜悅,半是疑惑。

“檢校所的差事怎麼辦?”

“告假了。”

“姑父怎麼說?”

“瞞著呢。”

貨物都裝好了,下人前來詢問是否開船。盧世榮摟著曉光的肩膀,對宛宜說:“先上船,我再和你詳談。”

原來,盧世榮一早出門時說要去“檢校所”,家裡人也沒有懷疑。不過,到了之後,他卻找到上司,以家中有事為由,告假十日。好在“檢校所”最近沒有多大的差事,盧世榮又給上司張大人備了一份厚禮,所以張大人也就很痛快的答應了。隨後,又修書一封,向父親說明原委,交給鋪子裡的夥計,囑咐一定要到明天再把書信送到府上。這樣一來,就算盧父知道了真相,再追也來不及了。

聽盧世榮講完這些,宛宜心亂如麻,她喃喃地說“若是姑父知曉了,定會大怒吧?還有,若是他人檢舉了,治你一個擅離職守的罪名,又當如何?表哥,這些你都考慮過嗎?”

“管不了這麼多了,大不了丟官回家,和我爹一塊兒經商唄。”盧世榮抹了把額頭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