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驚一番,劍瀟揮手免了她行禮問:“他如何了?”

“閣主正在休息。”

劍瀟一時想回去,一時又想趁他睡著看他一眼也好,省得醒時尷尬,左右思慮了一陣,倒是小丫頭好奇,傳聞劍公子一向雷厲風行,怎麼反在這件小事上猶豫不決了?

終於還是念想佔了上風,他腳不驚塵的進了房中。

他的臥室與三年前又有不同,進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副畫屏,素筆潑墨,畫技嫻熟。

畫得卻是一個竹傘銀簪的女子,布衣掩素顏,青絲涼繞肩,雨色天青,木屐印苔過天街。極素極素的一副畫,劍瀟看著畫中人背影依稀有些眼熟,卻並沒想出是誰來。

這麼素的畫,背景卻是桃花。也是用素筆勾抹的,可他就是知道畫裡的桃花開連城風月。

轉過畫屏才是蕭戎歌的臥室。碧紗窗下,紅帳如夢。帳中男子背朝碧紗窗面對他而躺著,青絲如碧絛鋪繡,朱被紅帳,一時只襯得他蒼白的臉如紅梅漫山焚皓雪。

劍瀟忍不住在心裡暗歎:蕭戎歌,又三年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6章 紅��寂迦嗡���2)

他在紅帳之外駐足,靜靜的看著他,到今年他已有三十歲了吧!眼角的皺紋都清晰可見,兩鬢也有了白髮,卻因此更添了幾分成熟的魅力,依然傾倒無數女子。

前一段時間他新收了名舞姬名喚魚音,很是寵愛,日日相伴,夜夜笙歌,連去凌雲殿都帶在身邊,那三日病便是因與魚音同服五石散,五石散有催情之功效,使之病倒床榻。

想到此劍瀟只覺心裡又酸又悶,又惱又恨,拂袖而去。

卻在轉身之際忽被人握住了手,他一愣之後憤然摔手,卻被蕭戎歌緊緊叩住,半分也不松。劍瀟脾氣略松,蕭戎歌已扳開他的五指,檢視當年刻在他掌心的三個字。

劍瀟氣惱回首,便見他半跪在床榻之上,雪衣烏髮迤邐垂委,他身姿彎成溫柔深情的弧度,竟似有殷殷謙卑的乞求。

劍瀟一時被自己的感覺嚇著了,蕭戎歌已俯首在他掌心烙下一吻。

這一次震驚的卻不只劍瀟一人,還有端藥進來的眉舒。春日的陽光被窗外緋紅的桃花過濾後,溫柔的灑在他們的身上,楓衣少年立於床榻之側,身姿欣長,綺年玉貌,那背影恍似從屏風上素筆潑墨畫卷中走出來的,竹傘銀簪的女子。手被人溫柔的牽起,像春風牽起柳枝的柔情。

白衣烏髮的男子半跪半坐於床榻之上,沉靜溫寧的像一副遠古的山水畫。他拜倒在少年的楓衫之下,像拜倒在女子的石榴裙下,涼薄唇親吻著他每一寸掌心、五指,目光那麼迷離痛苦,沉溺絕望。

一縷紅雲,茜紗難掩,付與玉骨絲絃。

那時,當桃花隨著春風吹落在榻上之時,即便是情敵的眉舒,忽然覺得時光應該定格在這一刻,因為太過美好。

而也是從這一刻開始,她忽然不嫉妒劍瀟,反而為他們倆人傷心。因為她知道,如果這世間還有一個人配得上蕭戎歌,那只是劍瀟。如果這世間還有一人配得上劍瀟,那也只是蕭戎歌。

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她也終於明白了魚音這個名字的含義:

關山魂夢長,魚雁音塵少。兩鬢可憐青,只為相思老。

歸夢碧紗窗,說與人人道:真個別離難,不似相逢好。

這一次,蕭戎歌是說什麼也不會放劍瀟離開了吧?既使他是男人,他依然幻想著有一天,布衣素顏,竹傘銀簪,與子相攜,歲月靜瀲。而劍瀟呢?他明白蕭戎歌的心意麼?

她悄然而來,又悄然而去。這一次不是因為識時務,而是因為成全。

掌心的灼熱如火苗一路蔓延開來,劍瀟分不清是因為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