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目露驚喜之色,躬身致禮,客氣寒暄。

分賓主坐下之後,裴宣機忍不住了,指著自己問道,“你不認識某?”

李風雲笑了起來,“剛剛認識,幸會幸會。”

裴宣機嚴肅起來,衝著李風雲搖搖手,鄭重說道,“某在這裡現身,已經說明了某家大人的用意和態度,所以某首先要證實,你是不是李平原。如果你是李平原,我們可以開誠佈公,攤開來談,反之,我們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即便坦誠以待,今夜也難有成果。某隻有一夜時間,某家大人更要日夜兼程趕赴西疆,他能騰出來的時間就更短,因此我們若未能在眾多方面迅速達成一致意見,接下來你們的處境就非常艱難,即便你們能夠在北疆堅持下去,但若想實現預期目標卻絕無可能。”

這番話說得很直接,也很不客氣,但從裴宣機這位炙手可熱大權在握的上位者來說,這番話已經說得很委婉,很客氣,給足面子了。他是來談判的,紆尊降貴,為的是中土的未來,而不是為了蠅頭小利來討價還價。他尊重對手,同時也希望對手能夠正確認識自身實力,清醒認識當前形勢,能夠值得尊重,如果對手狂妄自大,不知所謂,自己都不尊重自己,那還有利用價值嗎?對手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還有談判的必要嗎?直接讓衛府軍剿殺得了。

李風雲笑容頓斂,目露肅殺之氣,語氣更是冰冷,“某不是李平原,某也不認識李平原。某是賊,你是官,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信任可言,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裴錄事紆尊降貴而來,足見聞喜公用心之良苦,某感激涕零,只是某絕無可能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某更不可能成為某些人所希望的借刀殺人的刀。”

此言一出,帳內的氣氛霎時凝滯。裴宣機被李風雲毫不留情地一口拒絕,面色頓時陰沉。這是當面打臉,誰都受不了,更不要說心高氣傲地位尊崇的裴宣機,而李子雄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三言兩語之後,雙方不是歡聲笑語,而是直接翻臉了,這與他之前的設想何止是差之毫釐,根本就是謬以千里啊。

正當李子雄措手不及,倍感棘手之際,卻看到裴宣機突然嘿嘿一笑,手指李道,“好,說得好,這就是李平原,如假包換的李平原。你竟然還活著,竟然死而復生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李子雄錯愣無語。李風雲神情冷峻,矢口否認,“某不是李平原,某也不認識李平原,某也不認識你,某的記憶裡甚至都沒有你這個人,所以就此打住。如果你願意談,我們可以從楊玄感敗亡,東都風暴結束開始談。至於聞喜公西行,某認為並不樂觀,甚至很悲觀,原因很簡單,吐谷渾捲土重來復國成功後,西土形勢已經發生了顛覆性改變,中土不但在隴西楸入深重危機,在西域亦是一敗塗地,僅靠伊吾一隅根本無法贏得西突厥的結盟,相反,西突厥席捲西域諸國後,已經對中土形成了直接威脅,這種情況下,西突厥必然會把精力投到大漠牙帳,竭盡全力挑起南北大戰。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而南北大戰必然導致兩敗俱傷,漁翁得利的只有西突厥。”

“吐谷渾復國?”裴宣機嗤之以鼻,“阿柴虜捲土重來是事實,但復國卻是痴心妄想。你以為西突厥願意看到阿柴虜重新崛起,與其爭奪西域之利?”

“如果你拒不承認吐谷渾復國,當然對此趟西行抱有信心,但問題是,吐谷渾當真復國了,他們已經收復了全部疆土,已經把西北軍趕出了西海,逐出了樓蘭,這是事實,而造成這一事實的背後推手正是西突厥人。“李風雲稍稍緩和了語氣,正色說道,“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西突厥人也算是洗雪了前恥。當年中土發動西征,以滅亡吐谷渾來遏制西突厥,現在前功盡棄,吐谷渾復國,西突厥兵進西域,逼近敦煌,反而把中土遏制了。如今形勢顛覆,中土被動,西突厥取得了壓倒性優勢,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