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鋒李風雲。”李風雲微微頷首,略略躬身,神態倨傲且透出幾分鄙夷之色。

“白馬蒼頭?”韓曜猛地轉身,緊緊抓住陳三的手臂,吃驚地問道,“他就是白馬蒼頭?”

陳三微笑點頭,揶揄道,“不相信?是不是太年輕了?顯揚兄,長見識了吧?誰說白髮蒼頭就一定是耄耋老者?當年伍子胥過昭關,不也是一夜白頭嘛。”

韓曜呆呆地望著李風雲,腦中一片空白,思緒極度混亂。白馬蒼頭何時逃到了芒碭山?又如何說服了陳三舉旗造反?他到底是什麼人?陳三為何甘心為他所用?萬般疑問霎那間一起湧上心頭,讓韓曜驀然產生了一股強烈的窒息感,頭暈目眩,本能地想再一次抓住陳三的手臂以維持身體平衡,哪料陳三輕輕避開,韓曜一手抓空,身體失去控制,當即一頭載到在地,昏了過去。

李風雲眼裡的鄙夷之色更濃。這就是譙郡黑白兩道的老大?如此不堪?有沒有搞錯?

陳三幸災樂禍,哈哈大笑,非常開心,上前衝著韓曜毫不客氣地踹了兩腳,“醒醒,快醒醒,白馬蒼頭又不是面目獰猙的阿修羅,你至於怕成這樣?丟人,太丟人了,這要是傳出去,你這臉往哪擱啊?”

看到李風雲面露懷疑之色,陳三連連搖手,“旅帥莫要懷疑,此子在譙郡勢力很大,只要他登高一呼,響者必定雲集而來。”

李風雲指指昏厥的韓曜,不屑地撇撇嘴,就這熊樣還能登高一呼應者雲集?

“旅帥莫要誤會。此子養尊處優,一向驕傲自負,何曾經受過此等打擊?再說他從永城一路狂奔而來,又餓又累,早已精疲力竭,渡河後又被我們抓住,性命岌岌可危,飽受生死煎熬,如今又給旅帥雷霆之名迎頭一擊,哪裡還能承受?莫說是他,換做是某,在連番重創之下也必然崩潰,根本就支撐不了。”

陳三誠心誠意的幫助韓曜開脫,足見兩人之間的關係的確非同一般,雖然見面之後兩人就如生死仇敵一般,但關鍵時刻,陳三先生還是力挺自己的兄弟。

“你本名喚作陳瑞?”李風雲問道。

陳三先生搖頭苦笑,眼裡掠過一絲痛楚,“某已忘卻了,就像你一樣,唯有忘記過去,才能堅定信念頑強地活下去。”

李風雲微笑點頭,無意去打探陳瑞的過去,那肯定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不堪承受之痛,唯有忘記才能讓心靈的創傷逐漸癒合。

“把他弄醒,與他詳細談談。”李風雲手指昏倒在草地上的韓曜,“如果他能徹底放棄過去,決意與我們一起打天下,或許義軍能在短時間內迅速壯大起來。”

義軍迅速清理了戰場。按照盜賊們的習慣,清場之後,一塊布都不會留下。在夏亭就是如此,義軍殺死鷹揚衛之後,搜刮了他們的錢財,剝光了他們的衣服,把他們光溜溜地仍在血泊中就跑了。在睢水河畔亦是如此,郭明和一幫水賊出身的義軍士兵,硬是不辭辛苦地把水中的屍體一具具地打撈上岸,搜刮錢財,剝光衣物,寸縷不留地仍在河灘上。

午時過後,義軍迅速撤離了戰場,先是向芒碭山方向急行數里,然後停下來休息。李風雲下令,所有將士,都穿上從鷹揚衛身上剝下來的黃色戎裝,必須甲冑齊整,全副武裝。另外義軍還繳獲了一些隊旗、認旗、鼓、角,李風雲亦讓手下都用上。換裝之後,義軍就變成了一支鷹揚府軍隊,大搖大擺地走在了鄉間小路上。

因為韓曜的事,陳瑞必須留下,於是經陳瑞推薦,由他的弟子張翔率兩火義軍兄弟先行返回張飛寨,確保張飛寨的安全。張翔是土生土長的山裡人,就住在張飛寨,以打獵為生,曾跟隨一個遊方道士學了點醫術,此後就成了山裡的“活神仙”,在山民中頗有威信。李風雲同意了,召來張翔,面授機宜,多方叮囑,這才讓其返回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