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奇道:“這麼一會兒便退了?”

他昨日偶然間聽得李守德的鼻疾是因為松油氣味,不由想起在沃野鎮時見得敕勒用松油點火做工事拒敵。又算著月相位置,該是起風的日子,更合在“火攻”上,才格外警醒,半夜裡把諸將召來安排,不想今日正中下懷。

趙慎只是讀兵書上講火攻,自己從沒經過。論火攻下守城,營中程楚德是個中老手,今日的佈置便都是他的手筆。聽顧彥賓說西燕軍退了,程楚德亦微微不解,道:“用火固然可以駭敵,可也不過是前戲,鋪墊於前,總得跟著後招,哪有隔著遠遠地扔了一通便休了的?”

顧彥賓問:“或許是見著我們有提防的緣故?”

程楚德道:“他們既然備了這許多引火之物,綁在攻城槌上燃起來撞城門也好,架雲梯將燃物投進城也好,總有無數辦法。擺這樣大陣仗,末了什麼皆沒做就匿了的,我可也不解。”

趙慎道:“莫不是有什麼詭計?”

程楚德蹙眉道:“現下真看不透。”

顧彥賓道:“莫非……莫非他們並不是真想攻城?”說完又搖頭:“可不攻城又為什麼?”

趙慎心中微微一動,似想起什麼可也說不清楚。思量一刻,只平淡道:“他們既退了就隨他們去,他又千謀萬計,我有一定之規,只以不變應萬變便了。”

他此刻更憂心的倒是另一樁事,算來他別過高元安也有十日了,也不知那一邊發兵的事卻是如何?

話說這一日,汜水關上守兵見遠遠來了一支騎兵隊伍,著的是東燕軍服色。到了城下,領頭的將官向城上喊話道:“汜水關魏權將軍可在?”

魏權正在城上,手扶著垛口向下望去,回道:“在下便是,尊駕是哪個?”

城下答道:“我是許都高元安將軍帳下的先鋒,奉將軍的令馳援洛城的,現在汜水駐紮下。請魏將軍速速開城。”

魏權看了一刻,見這一隊足有三百餘人,軍容齊整,看著的甲冑倒是東燕軍的無誤。開口問道:“可有憑證?”

城下將軍從腰間解下一物高舉起來道:“高將軍的虎符,魏將軍應當認得吧!”

魏權眯眼去看,只見離得如此遠,誰能看清什麼?不由一哂,漫聲道:“將軍且好好收著吧。”

城下道:“既已看了憑證,魏將軍便開城吧。”

魏權笑道:“莫急。”又問,“將軍是哪裡人?”

城下將官微頓了一下道:“定州人,早年跟著高將軍從河北從軍的。”

魏權道:“將軍稍後,我這就迎接將軍進城!”

說罷,轉了身,點手交過副將,低聲耳語一番。那副將神色略略詫異,又忙頓首道:“是!”

卻說在城下隊伍中,尉遲遠握著馬鞭,向裴禹笑道:“看來這三百套東燕的袍甲是拍了大用場,魚目混珠進了城,卻省下多少力氣。”

裴禹向城上掃過一眼,只微微一笑,並未答話。

尉遲遠像身旁偏將道:“一時這三百人進了城,到時候殺將起來,你便領後隊的二百人裡外夾擊,今日我們便進汜水關過夜。”

又等了一刻,城內仍不見動靜,尉遲遠略略疑道:“怎的這樣久?”

正嘀咕見,卻見城門緩緩開啟,卻不見有隊伍出來警戒,只一旁兩個開門計程車兵在門前。卻聽城上魏權向外道:“我這汜水關關小人稀,就不跟將軍列隊客氣了,將軍就請自己進來,我這就下城相迎。”

尉遲遠見了大喜,就要驅隊伍向前。手臂卻突然被人抓住,回頭看卻是裴禹。

只聽裴禹道:“情形有些不對,將軍莫莽撞。”

尉遲遠皺眉道:“哪裡不對?”

裴禹道:“你看城上計程車兵怎麼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