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那就是十六世紀的那些天真的壁畫,這些傳統藝術在義大利由於氣候良好,還儲存著許多,在我國,則在氣候潮溼和文物破壞兩者競相發揮作用下,已經蕩然無存。畫家在這個教堂所繪的壁畫是奉弗朗索瓦一世之命,為這位國王而繪的;畫的是埃及聖女瑪麗的一生。在她的一生中本有許多有趣的題材,而那位畫家過分照顧人體解剖學,或者至少是過分照顧歷史真實,卻天真地在教堂最顯眼的地方,繪畫了聖女瑪麗遇到困難的時刻:她身無分文,付不起擺渡錢,只好用她的肉體來支付。

現在可以正確地說,雖然許多信徒對埃及聖女瑪麗的侮罪改宗都十分崇敬,但是這個地區的不少正經婦女都認為畫家本來可以把這幅畫繪在別的地方,或者至少畫得不那麼露骨;她們的理由,或者說她們沒有說出口的理由,就是許多呢絨商人在節日或者星期天帶他們店裡的年輕小夥計到教堂來的時候,這幅畫的某些細節過分吸引了年輕小夥計們的視線。

比西注視著奧杜安老鄉,這位老鄉在一剎那間也變成了年輕小夥計,他津津有味地欣賞那幅畫。

比西對他說:“你帶我到埃及聖女瑪麗教堂來,是不是想讓我產生吃喝玩樂的思想?如果是這樣,你就看錯人了,你應該帶到這兒來的是修道士和大學生。”

奧杜安老鄉回答:“天主保佑我沒有這個想法,因為‘一切淫念都會腐蝕人的頭腦’'注'。”

“那麼為什麼要到這兒來?”

“你聽我說,我們走進這兒總不能把眼睛挖掉吧。”

“你帶我到這兒來一定有別的目的,絕對不是叫我來看埃及聖女瑪麗的大腿!”

雷米說道:“當然不是。”

“那麼我已經看過了,我們走吧。”

“等一等!儀式馬上就完了,我們現在走出去,會打擾這些信徒的。”

奧杜安老鄉輕輕地抓住比西的手腕。

雷米說道:“現在大家都走了,我們也跟他們一樣走吧。”

比西漠不關心地帶著明顯的心不在焉的神情向門口走去。

奧杜安老鄉說道:“喂!您不沾點聖水就走出去,您難道沒有頭腦嗎?”

比西像個孩子般聽話,向著那根嵌著聖水缸的柱子走去。

奧杜安老鄉趁這機會向一個女人作了個手勢,女人一見年輕醫生的暗號,立刻向比西走過去的那根柱子走去。

因此,比西把手伸向貝殼形的、由黑大理石雕成的兩個埃及人像託著的聖水缸時,一隻粗壯的、有點發紅的女人的手,也伸過來,並且用聖水沾潤了他的手指。

比西禁不住把眼睛從那個粗壯而紅潤的手,挪到女人的臉上,他立刻後退一步,頓時臉色發青,因為他發覺那是熱爾特律德的手,她的臉被一塊黑色的羊毛巾半掩著。

他繼續伸著手,沒有想到要劃十字,這時熱爾特律德向他行了個禮,走了過去,她的高大身材在小小教堂的門廳下面十分顯眼。

緊跟在熱爾特律德後面,被她的粗壯的手肘擋住的,是一個緊緊地裹著一件短絲斗篷的女人,那女人體態年輕而優雅,一雙迷人的小腳,身材苗條,使比西想起世界上只有一個女人有這樣的身材、小腳和體態。

雷米沒有對比西說什麼,只是一味注視著他。現在比西明白了年輕醫生為什麼把他帶到埃及聖女街來,為什麼要他走進教堂。

比西跟著女人走去,奧杜安老鄉跟著比西。

這四個人排成單行,用整齊的步伐走著,如果不是其中兩個人臉色蒼白,神情憂鬱,說明他們內心有極大痛苦,倒也顯得十分有趣。

走在最前頭的是熱爾特律德,她在蒙特馬爾街角轉了彎,沿著這條街走了幾步後,突然向右拐進一條死衚衕,衚衕裡有一個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