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多病人需要照顧。”“好吧,但是,我不想讓你單獨處理這件事。”他在我的前額上親吻了一下,打一個電話給迪伊。讓她知道你會去哪裡。”在他離開家去辦公室之後,我收拾好一隻手提箱,將它放在門旁,然後,我爬上樓梯來到我的藝術室,我要確定屋頂這一次沒有漏水。我開啟一盞檯燈,一片蠟黃|色的光線灑在了我的工作臺上——我在一家二手商店裡發現的一張珍貴的橡木大桌子。一個做了半截的藝術盒攤放在桌面上,積滿灰塵。去年十二月份迪伊回來過聖誕節的時候,我把它撂下了,不知道為什麼,再也沒有上來將它完成。我正在檢視地上有沒有積水,電話鈴響了。我拿起無繩電話,聽到了迪伊的聲音。猜猜怎麼著?”她說。“怎麼啦?”“爸爸給我多寄來一些錢,我買了一件深藍色短外套。”我想象著她長髮披肩,盤腿坐在宿舍床上的樣子。人們說她長得像休。他們倆看上去同樣的神采奕奕。“短外套,哦?那你告訴我,這是不是意味著你已經放棄哈雷·戴維森的摩托服了。”“你呢?你自己還有那件綴滿牛仔彩穗的紅色翻皮夾克衫呢。”我微笑起來,然而,一想到母親,同迪伊在一起時的輕鬆感便開始消失了。“聽我說,親愛的,我今天早晨本來想打電話給你的。我今天要去島上看你的外祖母。她不太好。”我忽然想到,迪伊可能以為她的外祖母病危了,於是,我把實情告訴了她。迪伊嘴裡吐出的第一個字是:噢,操。”“迪伊!”我說道。我估計,我的語氣有幾分過硬了,但是,她著實讓我吃了一驚。那可不是你該使用的詞彙。”“我知道,”她說,我敢打賭,你就一輩子沒有用過這個字。”我長舒了一口氣。聽我說,我並沒有教訓你的意思。”她沉默了一會兒。“好了,我不該用那個字。但是,外祖母所做的事情太令人不可思議了。她為什麼那樣做?”迪伊的目光一向很敏銳,但是,她總是盲目地看待自己的外祖母,將她塑造成一個行為古怪、可親可敬的人。我想,這一次她的幻覺將會被徹底打破了。“我不知道,”我說,我希望自己知道。”“你會照顧她的,對吧?”我閉上眼睛,看到了我的母親躲在“暴風雨帳篷”裡的情景,當時父親剛剛去世,我在那裡找到了她。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我會盡力而為的。”我跟迪伊說。

我掛上電話,在工作臺旁坐下來,呆呆地望著桌子上的鏡子和蛋殼碎片——我本來正在用它們裝飾我的藝術盒。我說過那個字。去年十二月份,迪伊在家的時候。我正在淋浴,休悄悄地走進浴室,脫掉衣服,來到我的身後,我嚇了一大跳,身體猛地向前衝去,把放在淋浴噴頭架子上的洗髮液瓶子都撞掉了。“操。”我說。這可不像我說的話。我的詞彙裡沒有這個字,我不知道是我還是休,對此感到更加震驚。休愣了一下,大笑起來。沒錯。操正是我心之所想。”我沒有說話,也沒有轉過身來。他的手指沿著我的肋骨遊移著,輕輕地觸控我的Ru房四周。我聽到他的喉嚨裡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我努力地想要他,但禁不住有一種被冒犯的感覺。我直挺挺地站在噴頭下面,看上去一定像一根樹幹,像一棵無聲無息正在石化的樹木。幾分鐘後,浴室門開啟又關上了。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