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情追問此前的事情。沈斯曄雖然臉色有些蒼白,精神卻是好的,尤其心情看來極好。他沒有直接回答,倒是先坐下使喚她:“孤王累了,愛卿為我端杯水來。若是端的好——”

錦書被磨得半點脾氣都不剩了。“賜我什麼?白銀萬兩?”

“愛卿是脫俗之人,豈可用這身外之物辱沒。”沈斯曄笑著睨她,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下。他像是對這種戲劇式對白上了癮。“不如,孤王便以身相許如何?”

錦書又氣又笑地給他端來熱水杯:“你這無道昏君……”

“明君要禁慾,昏君才有美人相伴。”沈斯曄於是昏庸了一把,拖她過來攬在身邊抱著,懶洋洋嗅著她頭髮裡的橙花香。“六宮粉黛,無限江山,不是去年五月裡你對我說的?待孤王正位大寶,封愛卿一個‘壽與天齊侯’可使的?我要吃糖。”

“……謝主隆恩。”錦書嘴角輕微地一抽,把酒心巧克力剝開用糖紙託著遞給他,促狹說道:“可是大王你真小氣,怎麼也得什麼八百里封地、一字並肩王吧?”她昨天才聽了《瓦崗寨》,對程咬金大有好感。“來幾道免死金牌,再把你的御廚賜我幾個?”

很沒形象地斜倚在沙發裡,沈斯曄懈怠到連手指都不想動,就著她的手吃了巧克力才懶懶點頭:“愛卿勞苦功高,是孤王思慮不周了。”

他黑亮的眸子轉過來,定定看她:“既如此,愛卿可願意正位中宮?”

即使皇帝此前還瞞著眾人,昭旨一經明發,誰都看得出來他退位的意圖。這意味著,錦書眼前的男人至多再過數年就要登上那個至高的位置。他問出這句話,很明顯意有所指。錦書沉默下去,但沈斯曄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緊緊籠罩住她,臉上沒有了慣常的懶懶玩笑神色。

“……可我對它幾乎一無所知。”似乎過了許久,錦書終於抿了抿嘴角。“完全陌生,沒有半點生活交集……要承擔的責任,和義務,是什麼?”

這個話題其實很容易發散,但沈斯曄在頃刻之間就選擇了最簡單的一句:“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並簡明扼要地解釋:“侍奉父母,養育子女。”

然後他看見錦書露出了“怎麼這麼簡單”的驚訝表情,便安慰地握緊她的手。

“具體而言,就是尋常夫妻對社會該盡的義務,只不過多了點象徵意義。”他伸手端起杯子,垂眸看向杯中的一泓淺碧,嘴角含義不明的微微揚起來。“逢年過節去祭祀天地祖宗,出席必要的公務場合,陪我見人以及你自己見人,在大部分場合把自己收拾的能看。這些我覺得你能做到完全沒問題。”

錦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這個話題到此為止。“給我看一眼你的傷。”

沈斯曄忽然嗆了一下。他要平穩一下心緒才不至於將沒端穩的茶水灑在身上,頓了頓才轉過臉來,眸中竟有些許的訝色:“……小錦?”

錦書並沒注意到他的異樣神情,看了一眼腕錶,意識到此刻已是深夜,她微微蹙起眉。“你用的是什麼藥?當時是怎麼處理的?”並非不知道為他療傷的必定是頂尖的外科醫生,她只是放心不下。“還有當時的病歷呢?帶來沒有?”

“……”沈斯曄失語了剎那,身邊的女孩子還在微露焦灼的等他回答。他看進錦書滿含擔憂的清亮眸子,忽然很想無奈的揉一揉眉心。錦書見他沒有動作,又催促了一句。沈斯曄微微閉了下眼睛,再度睜眼時已經挑起一個淺淡笑容:

“那,我謹尊醫囑就是。”

錦書緊張地盯著他,彷彿試圖看出他身體的病痛與不適。她身邊的男人慢悠悠的脫了大衣,噙著一絲淡笑低下頭,配合地鬆開了領帶,修長手指將襯衣紐扣一粒粒解開。兩個月前的舊傷並未完全消退。傷口癒合不久的顏色讓她心裡一酸,卻也放下了心,感到了一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