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翻修結束,和尚們也都領上了國家工資,第二年年初,廟裡的方丈就把上年結餘的錢全捐給鎮上的福利院了,跟著一起過去的還有他們廟裡這一年收留的棄嬰。報紙又激動的報道了一陣,之後年年如此,大家也都習慣了,也不再用獵奇的目光盯著寺廟了,而這個廟裡的人,重歸平靜後,仍然安之若素,寵辱不驚。

這座廟叫八寶寺。

到了棗山,方域說要去八寶寺,計程車司機就提醒他:“來觀光旅遊的?那裡沒什麼好看的,沒山沒水沒景兒。你去了,還要打擾寺裡師傅們的清修。唉……現在遊客太多了,寺裡都不清靜了,前兩天還有個香客失蹤了鬧上新聞了呢,一看就是跑來玩的,現在寺裡的師傅們也跟著受連累……“

方域一路走來,遇上的人都對八寶寺的和尚們很有好感,認為他們是虔誠的出家人,很不喜歡那些聞名而來的遊客去打擾他們。畢竟跟別的靠香油錢生存的寺廟不同,八寶寺的和尚自給自足。

他沒有先去警察局,而是先上了山,去八寶寺。他到的時候是下午,山中林木無人砍伐,遮天蔽日,才兩三點鐘,山中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了。

幸好八寶寺是出名的景點,鎮政府修了條路,還裝了路燈。雖然寺裡不用電,但路上用一用無妨。

拾階而上,小路兩旁全是叢生的野草,伸到路上絆人的腿;幽黑的山林中傳來夜梟憂愁的叫聲。

燈火昏黃,幾乎映不出前路。

虧得方域有一副好身體,走了一個多小時看到廟門時,氣都沒有喘。

廟門做得非常氣派,高大的紅漆立柱,巨大的石獅,還有九十九階石階。攀上石階,先看到的是一個足能把兩個成年男人裝進去的巨大銅鼎,意外的是鼎內並沒有香,而鼎後,則是威武的大殿與兩排紅磚平房,就像以前五六十年代生產隊的那種紅磚小平房,兩整排。

這種搭配奇怪的很。

而大殿後還有一座高高聳立的九層經塔。

方域見過趙蘭山拍的照片,知道這大門、這大殿還有後面的經塔都是香客捐蓋的,趙蘭山在電話裡說除了這三樣,廟裡其他的地方和尚們都不讓動。

他還不知道是怎麼不讓動,今天看到才明白。

這時一個人推開門,從旁邊的紅磚小平房裡出來,他穿一身說灰不灰,說黃不黃,針角有些怪異的棉襖棉褲和棉鞋,走到方域面前,雙手合什行了一禮。

方域這才注意到他的頭髮……居然沒有剃。

他還了一禮,問:“師傅,我是趙蘭山的朋友,聽說他在這裡出事了。”

和尚點點頭,領他進屋。

方域以為這個房間類似傳達室或待客室,沒想到一進去,發現竟然是個會議室那麼大的大屋子,而且,這裡是食堂!兩條長桌整齊的擺著,二十多個年齡不一的和尚都在坐著吃飯。

方域掏出手機,時間還不到五點。不過山裡黑得早,早點吃飯也正常。

他猜,那個師傅是看時間到了,先帶他過來吃飯的。就算他再怎麼著急,也只能入鄉隨俗。

和尚讓方域坐下,然後去給他盛了米飯與菜。桌上點著大蜡燭,一看就是手工製成的,因為蠟燭很粗糙,像是用很多舊蠟融了以後重新捏成的。

菜是白菜蘿蔔燒豆腐,味道還不錯。

方域吃完飯菜,跟著師傅們一起把碗拿到外面,用桶裡冰冷的水洗乾淨後摞到一起。之後,師傅們都去了大殿,盤腿坐下,開始唸經。他們不看經書,全是默唸。

方域跟著過去,也盤腿坐下,他本想找到方丈問一問,可師傅們坐的方位並沒有前後高底的分別,他也認不出哪個是方丈。

最重要的是,他覺得不應該打擾師傅們唸經。

唸到八點,師傅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