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想“先生”是個厚道的人,或許,不會為難自己,可這些閥閱世家就難說了。徐家自不必說,樑子準是結下了,阮白兩家也不是省油的燈,紀家看樣子更不會善罷罷休。

想到紀家,不可避免的就想起了紀玉堂這個人。她想這人真不簡單啊,見縫插針,步步為營。若不是香山那晚自己跟阮逸塵都情不自禁,那麼很可能下午就讓紀玉堂挑撥離間成功了。畢竟曾經在他那兒住了三天,真在這事兒上做文章得手,那自己恐跟阮逸塵這輩子都是陌路人了。

不覺就回憶起了車禍那日的情景。

當時跟前面的貨車追尾,白嵩啟因為沒系安全帶,一腦袋撞到擋風玻璃上,當時就鮮血橫流,而燕清婉卻好運撞在了白嵩啟身上,所以受傷不算太重。在醫院,她雖然心裡直罵白嵩啟,卻還是做不到見死不救。輸完血,她頭重腳輕剛走出急救室,就瞥見那邊好多人風風火火地往這邊趕,阮逸塵自在其列。她本能的想逃離,故而不聲不響地繞道下樓。卻因為體力不支,還沒走出醫院就靠著牆直喘氣,紀玉堂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他應該也是趕來探望白嵩啟的,看見燕清婉,卻突然改變了主意,橫抱起她就走了。若是平常,燕清婉絕對會跟此人劃清界限,但那時她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隨之任之。

紀玉堂本來就是醫學專業的,自然懂得照料她。但因為輸了血沒能及時休息補充,又受了風寒,所以燕清婉也昏迷了很久。直到第三天上午,她才清醒。看見紀玉堂,忽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

吃了午飯,她雖然感覺得到身體還有不適,卻告辭要走。一則知道葉子會擔心,二則,她很清楚事出必有因,紀玉堂絕不會平白無故這麼好心。

對方並未挽留,不過他對自己說的那席話,仍字字句句,縈繞耳邊。

“燕清婉你不是懵懂女子,知道什麼該碰什麼不該碰。阮逸塵不是那個值得你託付的,你應該明白,再與他糾纏下去,有多少人會坐不住。何況,這於你,也沒好處,他對你到底真情還是假意,你自己想吧!懸崖勒馬,還不晚,好好想想。”

第四十一章 簪纓紈絝

就是這麼沒頭沒尾的一番話,攪得燕清婉心煩意亂,方寸盡失。她想如果沒有阮逸塵的鍥而不捨,自己可能這輩子都會躲著這段感情了。

想起那天臨走時,她還是沒忍住問了那個困在她心中很久的疑惑。

她說紀玉堂,我承認依眼下形勢看,我的確棋劣一招。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們,到底是怎麼知道先前阮逸塵那些照片是我動的手腳?

紀玉堂燦爛一笑,說那我就告訴你,秦野是我的人。

至今猶記得當時對方誌得意滿的樣子。秦野,宋向北的得力助手,甚至當時跟自己攤牌這麼隱秘的事上,宋向北都帶著他,足見對其器重。燕清婉覺得紀家才是真的厲害,宋向北是徐家的心腹,而秦野又是宋向北的臂膀,紀家不動聲色的安插了這麼個眼線,就等於捏住了徐家一肋啊!而紀玉堂之所以願把這個秘密告訴自己,也是因為紀家足夠自信。畢竟就算她說出去也沒人會信,在她燕清婉跟秦野之間,無論是宋向北還是徐家,都只會對秦野有所信賴。

燕清婉不得不承認,跟紀玉堂比起來,自己著實是嫩了點兒。果然人不可貌相,這句話不論對她自己,還是紀玉堂,都很適用。如果不論其行事,單從紀玉堂的樣貌上評價,她總會想起一句詩,叫“霽月光風耀玉堂”。覺得紀玉堂就像一陣過堂風,多少透著涼薄。縱然臉上看著很不正經,可你還是覺得他不俗。他身上就是有那麼一種清冷卓然的氣質。這種氣質,不似阮逸塵的傲氣,白嵩啟的貴氣。卻使人覺得,他是長於紅塵卻又立於紅塵之外的。

可事實並非如此,紀玉堂這個人可沒表面上那麼簡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