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如何向他稟報。

而我,處在陰謀的中心卻渾然不覺,還與他言笑晏晏。

我眼前一黑,幾乎摔倒在地上。

頭頂忽喇喇炸起一個響雷,仰頭看去,被高大的樹枝分割成若干小塊的天空已經便成青紫色,濃密的鉛雲在綠蔭間看來尤其猙獰恐怖。

若是以前,必然會有一雙溫暖的手將我拉回屋內,溫言告訴我不用害怕。

若是以前,若是以前。

從此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將不得不用這種可怕的語氣來回想從前。

只是,從此以後,我也不會再害怕。

因為,即使害怕,也只剩我孤單一人。

我身子往前一傾,額頭抵住冰冷的石柱,淚落滔滔。

頭頂雷聲轟響,雪亮的閃電象劍一樣劈向人間。一陣大風過後,毛毛細雨變為瓢潑大雨。雨水藉著狂風打在我的身上,啪啪作響。

我忽然笑起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事情還能壞到哪裡去呢?若是僥倖被雷劈死,反而是件美事。

只有死了,我才能不心痛。只有死了,我才能看見他。

“靈犀……靈犀……”那聲音在雨中時斷時續。

我側過頭,小強打著一把傘站在不遠處,隔著雨簾,我看見傘下有一張哀傷的面孔。

我對著他的哀傷微笑。

真奇怪,我們倆的表情統統不對。他悲傷,我若無其事。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麼戲劇性的場面,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他走到我面前,從頭到腳都滴著水,臉上的悲傷在我的笑聲中漸漸變成慣常的冷峻。

我仍然在笑,一邊猜測著他是否知道我已經知道——應該沒有這麼快。那麼,他的悲傷可有一分真心?

他把手伸給我,那雙手在雨中看起來乾淨有力。可是人的手不是芭蕉葉,即使是大雨,也無法消去所有的痕跡。

我站起身,腿一軟,慢慢委到地上。

這麼快就成為殘花了,我訕笑。

他把我扶起來,嘴唇貼在我的耳朵邊,“朕忍受這泥濘之苦,全是因為你。”落在他臉上的雨水一滴滴地落在我的肩上,象針扎一樣地痛。

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

沉重。

我的心就象灌滿了鉛,掉在腳底下,拼命掙扎著。

我閉上眼睛,眼淚和著雨水一片一片地灑下來,象一層冰把我死死凍住,身體僵硬麻木。除了一顆破碎的心還在泥雨中拼命掙扎。

如果那天在允祥的園子裡,我不是一時鬼迷心竅,說出這句話,今天這一切還會發生嗎?

會。因為我只是這場戰爭的勝利品,而不是戰爭的原因。

他遲早會對付胤禩,有沒有我都一樣。

可是胤禛不知道,胤禩就要從戰爭中抽身了。

我想起原來看小說時最常出現的一個片段——每當一個人說自己要退出江湖時,總是會發生意外。不僅沒有退出去,常常連性命也保不住。

我一直以為那是編劇或作者心腸惡毒,胡編亂造的一個橋段。現在我才知道,那是不得已。

江湖。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裡退得出去。

朝堂也是一樣。

在滔天的權勢面前,親情、友情,全都不堪一擊。

回到湖心島,我發起高燒來。伸手一摸額頭,自己都嚇了一跳——起碼有三十九度!外面下了一夜的雨,我在雷聲和雨聲的協奏曲中翻來覆去,頭痛欲裂。

每一次我生病,胤禩都會坐在床邊陪著我。可是,他現在在哪裡呢?已故的人再也不能照顧他所愛的人了。

孤單,何等的孤單啊!

我輾轉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