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稱不敢,換上她拿來的一條白色的留仙裙。

她看見我膝蓋上的淤傷,神色略顯驚異。

“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看著嚇人,其實沒什麼。”我說的是真的,穿越之前,我沒少磕著碰著。

再說,身上的傷口,很快就會好。難以癒合的,是心上的傷口。

總欣然

回到大廳時,酒菜已經備好。胤禛笑道:“早上你沒喝到陶淵明的酒,現在我請你喝。”允祥聽見他的稱呼,神色微微一變。兆佳氏看他一眼,為我斟上一杯酒,一股菊花的清香頓時撲鼻而來。

“怡親王越來越清雅了,還學起屈原和陶淵明來。”我想起有一次和玫瑰爭論屈原的“飲菊花之落英”,不由微笑起來。

“什麼事這麼有趣,姐姐好象很高興呢。”

“眼前一笑皆知己,座上全無礙目人。哪能不高興?”

他們三個都笑了起來。我心中惆悵不已,總是不自覺地去討好他,縱然能保住性命,幸或不幸,也很難說。

我想起一事,端起酒杯向胤禛致意:“多謝皇上為我備下的酒菜。”

他神色一動,知道我所說的是碧雲寺的齋菜,微微一笑,一飲而盡。

他身邊的一個太監對我的飲食習慣十分熟悉,服侍極其周到。我不免仔細打量了他幾眼,笑道:“這位公公面生地很,不知怎麼稱呼?”

那太監做人十分伶俐,立即甩袖請安:“奴才趙士林叩見廉王妃!”

趙士林,我從閻進那裡聽過這個名字,他是雍正身邊的大太監,相當於李德全在康熙時候的地位。可是我已不是當年的烏雅。靈犀,無須象對李德全那樣對他。因此心裡雖然已經留了意,臉上卻只是淡淡一笑。

“啟稟皇上,廉親王求見。”聽見小太監的稟報,我手中的酒杯不自覺地歪向一邊,滿手菊花香氣,嫋嫋蔓延開來,聞香的人神情各不相同。

他這麼快就找來了……

我看著他,不出聲。

他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袍,暗色的冬青花紋,袍角拂動時,閃著細細的微光。彷彿那日我在迦葉寺第一次遇到他——燦爛的陽光,陽光後難以形容的心酸惆悵。

彷彿是上輩子的事。

我只是靜靜地坐著,聽著他向胤禛請安,和允祥寒暄。

他神情淡然,聲音沉著有禮,但是沒有一個字是說給我的,或者,看似無關的每一個字,其實都是說給我聽的。

“今天真熱鬧,先是皇上來,然後是八嫂,現在八哥也來了。”允祥說。

我在心底嘆了口氣。允祥,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現在說的話很無趣,而且還會越描越黑。

我抬起頭,胤禩的臉上有一種瞭然的笑意。我的目光落在他腰間的荷包上,雖然他已經換了一個,我卻仍然怒不可遏,翹起下巴,挑釁地看著他。他微微一笑,在我身邊坐下,輕輕握住我的手。

“散步?”我猶自嘴硬。

“我是找你來的。”他沒有絲毫猶豫,也不在乎讓別人知道。

我低下頭,忽然看見他手背上的泥點,努力噙住的淚珠像不受控制般,一滴一滴地落下來,全部滾到他長袍的下襬。

真的恨他嗎?

要恨多久?

我的手指穿過他的手掌,指甲在他的手背上緩緩滑過,細小的塵土煙消雲散,迅速消失在空氣中。我沒有停下,長長的指甲所過之處,一條條紅色的印子赫然在目。心頓時一酸,這是懲罰誰呢——我看他一眼,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指,“不要停……”聲音低得只有我能聽見,似晨間的低語。

我的臉忽然紅了。抬眼看去,允祥和兆佳氏滿臉微笑地看著我們,胤禛一臉沉靜地品酒,對周圍的一切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