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盒上也沒有寫名字。海棠花瓣是用產自北海的紅玉雕成,在月光或燈光下,順著它的紋路看,瑩光隱約閃動,華彩照人。

我心中很是喜歡,那天晚上和胤禩賞月時,兩抹小小的紅暈便垂在耳邊,燦爛奪目。胤禩摘了一朵木榽插在我的鬢邊,待月影移牆後,我們回到黻霖軒,推開窗戶,月兒又隔著芭蕉斜斜地照了過來,卻看得不太分明。胤禩笑道:“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我睨他一眼,介面唸道:“是君心緒太無聊,種了芭蕉,又怨芭蕉。”說罷倒在他懷裡大笑不止。

我定定神,微笑道:“多謝四哥,靈犀和胤禩都很喜歡。”

那隻手一僵,突地往下一滑,捏住我的脖子。力道雖然不大,卻讓人害怕。

是殺人滅口,還是……

我剋制住恐懼,鎮靜說道:“靈犀曾聽別人說,四阿哥最是仁厚,走路不踩他人頭影,邁步不踩地上蟲蟻,可謂‘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不知是謠傳,還是我聽錯了?”

“你在跟我講道理?”

我撇了撇嘴,跟你講道理,講得通嗎?研一時曾幫導師做一個關於清朝思想政治制度方面的課題,我負責蒐集雍正朝的資料。查閱了《雍正御批》和他登基後親自撰寫的《大義覺迷錄》後,我對此人蠻不講理的做風大致明瞭。

《大義覺迷錄》中有一段雍正和曾靜在獄中的對話。這個曾靜是湖南的一個儒生,此人膽子甚大,竟敢呈遞“逆書”給四川總督嶽鍾琪,慫恿他進行種族革命,並罵雍正害父、逼母、殺兄、屠弟、貪財、好殺、耽酒、淫色。雍正本可以將他凌遲甚至抄家,但偏偏不肯痛快地將他拉出去砍了,非要跟這位“彌天重犯”大談“春秋高義”。後來自己理屈詞窮,便只好說:“來啊,把山西巡撫奏報慶雲的摺子給他看看”,“來啊,把通政史留保奏報的慶雲圖給他看看”,“來啊,把雲貴總督鄂爾泰進獻的嘉穀土發給他,叫他看看稻穀每穗有四五百粒至七百粒之多的,粟米每穗長至二尺有奇的!”並將荊、襄、嶽、常等府連年的水災說成是“因為有你這樣狂背逆亂之人,伏藏匿處其間,秉幽險乖戾之氣,致陰陽衍伏之幹;以肆擾天常為心,以滅弄人理為志,自然江水泛漲,示儆一方。災禍之來,實因你一人所致,你知道麼?有何說處?”那可憐的曾靜只有叩頭道:“一人狂背,皆足致災,此則非精通天人之極者不能知。彌天重犯聞知,豁然如大寤處醒。雖朝聞夕死,亦實幸也。”

當然由於這部書掩人耳目的成分更大,所以誰也不知道曾靜是否真的知罪了,反正我是不信敢遞“逆書”的曾靜會說這樣的話,但是雍正講得言之鑿鑿,並命天下人都要讀此書,否則要將“該省學政及該縣教官以重治罪”。可見此人的不講道理到何種程度。

我還以此為支援,除在大講雍正之強詞奪理外,還稱道:“原來大躍進古亦有之,雍正皇帝便是個中高手。”此言一出,立即獲得滿堂彩,讓我得意了好一陣子。

有了曾靜的教訓,我怎麼敢跟他講理?

我想了一下,問道:“那個人死了沒有?”

“沒有,讓他跑了。”他的手指緩緩鬆了開來。

我的心剛剛一鬆,突然又緊了起來。那人的衣服顏色是明明是三阿哥府上的,三阿哥中了他的計,跟隨他的人領悟到是胤禛在搞鬼,見他主子被太子發現免不了要倒大黴,便悄悄地跟著他,伺機報仇。他雖然一擊未中,但是卻看見我和胤禛在一起,如果他去挑撥胤禩……

我越想越害怕,一顆心象是浸在冰水中,滋滋地往外冒著寒氣。當那兩片嘴唇貼上後頸時,寒氣倏地化為怒氣。

他抓住我的手,喝道:“你做什麼?”

“四哥又在做什麼?”我冷冷地說。

他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