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放開我的手,站起身,走到另一棵樹下。風已經停了,他的腳步是傳入耳中的唯一聲音。踩到地上的落枝時,便發出“喀嚓”一聲脆響,在寂靜的森林裡四下回蕩。

在這若明若暗的一刻,不知為何,那聲音顯得異常乾澀。

過了一會,他忽然開口問道:“假如那次是我去了江南,你說今天會不會不一樣?”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會嗎?假如我在江南遇到的人是他,是不是真的不一樣?我自己也不能回答。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假如我嫁的是他,胤禩一定不會這麼對我。

幸好上天只給我們一次選擇的機會。

我側過臉,看著他的眼睛,“可惜那次去的不是你。”

“是你開的頭……”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他靠在樹幹上,仰望頭頂燦爛的星空。

“是你讓我注意你的。”

我這才知道他在說什麼,心中一陣惱怒,“靈犀決無此意,如果讓四哥誤會了,靈犀向四哥賠個不是。”

我怕他都來不及,哪裡還敢讓他注意我?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滿天繁星。

無論如何,茫然四顧打發時間都毫無意義可言。我看看越來越可怕的森林,再看看這個同樣可怕的男人,猶豫了好一會,還是開口道:“四哥,我們是不是要找找回去的路?”

他悠閒地枕在手臂上,慢慢說道:“我怕那人追來,也沒看方向。現在天又黑了,要是不想被野獸吃掉,就只有在這待一晚上,明早再回去。”

我眼前一黑,軟軟地倒在身後的樹幹上——胤禩如果知道我跟胤禛在山上待了一晚上……

我打了個寒戰,抱住肩膀,沒有說話。

胤禛的心情似乎突然變好了,掏出一把匕首,笑道:“這兒晚上涼得很,你歇一會,我去砍點樹枝來生個火堆。”

我看著那把鑲金嵌玉的寶刀,不由有些好笑,“殺雞焉用牛刀耳?”說著拾起地上的枯枝,虛虛地搭了一個架子,從荷包裡拿出火摺子點燃,熊熊的火光立即騰起,一陣溫暖撲面而來。

胤禛面色微訕,把匕首放進懷裡,在火堆邊坐下。我們相視一笑,忽然有種患難與共的親切,氣氛也不象剛才那樣劍拔弩張。我取出瓷瓶遞給他,道:“這是靈犀自己釀的一種飴露,四哥若是渴了,不妨喝上一口。”

他接過來,開啟瓶蓋一聞,立即讚道:“好香!”

我微微一笑,“這叫秋海棠露,平日喝著玩的。只是咱們現在又沒吃的又沒喝的,就只有靠它了。”

“只有這一瓶?”

我一愣,“我不渴,您只管喝,不用管我。”

他把瓶子塞給我,命令道:“你先喝。”

他果然厲害。我忽然明白笛卡爾的二元論是怎麼回事了——在某些特殊狀態下,大腦還未下達命令時,身體已經根據本能自動做出了反應。

身體和意識果然是平行的。

不知卡爾兄是不是也是因為受到驚嚇,從而提出了二元論……

我只抿了一口。他接過瓶子,放進懷裡,淡淡說道:“我喝溪水就可以了。”

暗暗的火光下,他的面孔象是比平日真實了許多。我忽然想起《雍正御批》裡的一句話——那是他批河南巡撫田文鏡的摺子時所說的:“朕就是這樣漢子,就是這樣秉性,就是這樣皇帝。爾等大臣若不負朕,朕再不負爾等。勉之。”

其實他的批語大多十分精彩,例如他對貪官汙吏雖然深惡痛絕,但是也只能讓下面“著實勉之”,苦口婆心之餘,還是忍不住冒了一句:“可惜千秋人物,此一兩個糟錢,值得麼?”我當時讀到這裡,想著雍正皇帝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不由撫書微笑,只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