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臉頰不斷地滑落。

澹臺夢此時完全愣住了,父親居然會落淚,她從來都沒有看到父親如此難過,在她印象中,父親嚴厲、刻板,脾氣暴躁,女兒、徒弟都很怕他,再想想父親的話,難道是父親可以救列雲楓,但是救了列雲楓就無法再救自己了?

澹臺夢不由得心頭一亮:“爹爹是不是能治好楓兒?我只要他好起來,只要他沒事兒,爹爹,夢兒沒有什麼好遺憾的,爹爹……”

澹臺玄的手,用力地摟著女兒的肩頭,老淚縱橫:“夢兒,為父不想瞞著你,你也猜到了,為父一直練嫁衣神功,因為你體內之毒,是至陰至寒,為父的內力走的是陽剛威烈之路,所以希望能用我至陽至剛的內力,為你驅散體內的邪毒,眼下馬上就可以練到第九重,為父練的嫁衣神功和江湖中流傳的有所不同,可以將所傳功力自由操控,絕不會真氣一洩,涓滴不回,所以練起來才萬分不易。可是一旦成功,說不定可以解開你體內的邪神之降,可是楓兒中的是烈焰真氣,如果不為他導氣調息,他就形同廢人了。這烈焰真氣也是至剛至陽,和為父的內力形同一路,所以為他導氣調息,要耗損很多真氣,並且會傷及自身,數月不愈,現在玄天宗百年大典就在這幾日了,世事複雜,為父此時不能倒下,所以最好最快的法子就是運用嫁衣神功為他疏導體內的烈焰真氣,這樣既能將烈焰真氣匯入他的真氣之中,楓兒也算因禍得福,平白多了好些年的內力修為,而為父也不會造成內傷,只是,嫁衣神功一旦動用,想再次發功,最快也要一年的時間,為父……”

澹臺玄說到此,不忍繼續。

一年,對於其他人來說,不過就是秋來春來,三百六十五個晝夜的消長而已,但是澹臺夢恐怕連半年也等不及了。

徒弟,女兒,徒弟和女兒又是兩情相悅,這樣的取捨牽繫到生死,難怪父親如此為難。

澹臺夢嫣然一笑:“爹爹,女兒和楓兒打過賭,結果輸給了他,女兒今年是為他好好活著,所以楓兒一定要沒有事,不然怎麼能知道夢兒是言而有信的英雄豪傑?”

澹臺玄強自一笑,笑得蒼涼,他心裡比澹臺夢更加清楚,此時此刻,他猶豫難決,而且有些惶恐,因為他已經隱隱感覺到,自己好像有了決定。

澹臺夢站起來,然後盈盈跪下:“爹爹,人生苦短,匆匆百年,不求長生,只求無憾,貴者如人王帝主,也脫不了生老病死,其實,爹爹和夢兒都明白,邪神之降,除死無解,爹爹練就的嫁衣神功,如果可以萬無一失,就不會如此縱容夢兒,因為爹爹心裡其實也沒有把握,不過是姑且一試而已。可是換了楓兒就不同了,既然夢兒不孝,不能承歡膝下,奉養爹爹天年,夢兒就越性恃寵而驕,求爹爹再縱容女兒一次,夢兒就是要楓兒好起來,爹爹要是不救,我就揪光爹爹的鬍子!”

澹臺夢嬌顏莞爾,好像和父親撒嬌耍賴一般,澹臺玄心中又是難過痛惜,又是感慨嘆息,彎腰扶起了澹臺夢,滿目愛憐地看著女兒。女兒的話,他在心中也想了多少次,用嫁衣神功來救女兒,的確是姑且一試,他根本沒有任何的把握,女兒真的喜歡列雲楓,而且他也喜歡這個徒弟,想想自認識列雲楓以來,這孩子為了幫著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吃了多少苦頭,被自己冤枉屈打過好多次,也沒見他有過怨懟恨意,他怎麼忍心讓列雲楓變成無用的廢人。

澹臺夢笑意盈盈,轉頭看著尚在暈迷的列雲楓,柔聲道:“爹爹,我只要他永遠記得我,不要他覺得欠我什麼,女兒不打擾爹爹了,大家都在等著,沒有楓兒談笑嬉鬧,日子該過得多無聊啊。”

女兒的意思,是不要將方才的事情告訴列雲楓,澹臺夢寧可放棄自己的生命,也要把機會留給列雲楓,如果讓楓兒知道,那該是錐心之痛,澹臺玄了解這種感覺,只是那個好字無法說出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