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證供詞,誰對誰錯,就是靠著哪邊嘴多,哪邊臉大。

遺玉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直直望了李世民一眼,便又低下頭去。

“啟稟皇上,兒臣怕失了恭敬,不敢隨便開口。”

那邊哭哭啼啼的長孫夕已經在心裡罵開,在樓子裡怎麼沒瞧見你不敢說,一張嘴比誰都厲害,這還拿上喬了不是

李世民眼睛利的跟刀子似的,沒錯漏遺玉那一眼裡飽含的複雜,他閱人無數,尤其是女人,並不少見這樣歷經了風霜才能有的,隱忍、無奈、委屈,壓住暗藏了憤怒的眼神,卻沒有幾個是有眼前這孩子年輕的。

忽地就想起來她難言的出身,魏王妃,盧家,懷國公房相。

龍案下,他左手有節奏地輕叩在膝上,看著那身世複雜的小女孩:

“有朕在這裡,有什麼是不敢說的,但講無妨。”

成了

他們以為自己憑的是什麼,一群不知裡細的貴胄,這滿殿上,都道她是一個落魄的盧姓,又是半路認親的鄉下人,幾個曉得,她不光是正兒八經的懷國公後人,她還有個生父叫房喬。

這一點,她清楚,房喬清楚,皇帝也清楚。

若說長孫無忌是被太宗信任的第一人,她那無緣不親的老子,滿朝皆知,就是太宗寵重的第一人。

遺玉心跳一快,沒敢再抬頭多瞧皇帝一眼,生怕被他看出別的,兩手交握在腹前,只澀著嗓音,遲遲開口道:

“兒臣知道,就是兒臣說了,皇上也未必信得,今日之事,實難說清,我先請皇上允我問公主同長孫小姐幾句話,請她們作答。”

話到這裡,李世民也被勾起了一些好奇,大手一揮,便是準了,又對長樂她們道:

“你們答她。”

長樂和長孫夕縱然百般不願,但還是乖乖應是。

“你有什麼話,就趕快問罷。”長樂轉過頭,沒給遺玉好臉,鬧都鬧了,在皇帝面前還做大方,反倒是顯得虛偽。

遺玉直接走到長樂面前,一張口,拿了強調,說出的話卻是驚煞旁人:

“是本宮抬舉,看在李泰的薄面上才叫你參與進大事,不然憑你一介平民出身,上有被賊人擄放這等舉止不檢點的寡母,下有心胸狹窄的殺人兇犯的兄長,又在婚前隨意同男子勾扯的不恥女子,本宮連多看你一眼都覺得髒了眼睛,又豈會同你為伍——我敢問公主,方才我學那番話,公主可敢說你沒有同我講過?”

聽她裝腔作勢地學了自己模樣說話,長樂“唰”地一下就拉下臉來,想也不想就要先開口否認,卻被遺玉一句狠話又堵了回去:

“我敢立毒誓,公主若沒同我說過這樣的話,我盧遺玉人死不能善終,死後不得安葬,慌屍野外,喂足狼狗,孤魂遊蕩陰間,永世不立天日,生生不墜輪迴,公主你敢嗎”

古人以屍為重,生怕死後屍身不得善保,於是修堅陵,蓋險墓,拿葬身立誓,這樣的話,別說是講出來,就是聽了都覺得頭皮後怕。

聽她這陰狠的毒誓,眾人眼皮陡跳,是覺得一股寒氣兒從背脊直往上躥,程小鳳憋屈地重重跺了下腳,長樂面有蒼白,李泰暗瞪了遺玉後腦勺一記,已是想著今晚回去怎麼收拾她這嘴上不把門的小混蛋。

“哼,本宮好端端為何要辱你。”在眾人注視下,長樂遲遲開了口,卻是迴避了遺玉的提問。

遺玉搖頭,咬緊了牙,不掩恨意地看著她,卻不放過:

“公主不敢,因為公主就是那麼同我說的,你輕視提我丈夫姓名,又汙衊我母親,羞辱我已故的兄長,然我是血肉之軀,生身母養兄教,公主毀我孝悌,實乃大恨”

“而此時有人卻教我不要惹惱了公主,叫我退避,讓我忍讓,口口聲稱怕我氣壞了公主,全然不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