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顫抖而堅韌的女聲傳來:“是我摁……”可話音未落,一連三發槍響。

鮮血濺在櫃檯的玻璃上,像盛開的紅梅。

“rach!jesus;no!瑞秋!我的天啊!不!”死者的同事悲慟地低聲痛哭,又不敢放聲,哭音壓抑得像鬼叫。

外邊的人質一片死寂,沉默地閉上眼,便是一串串晶瑩的淚珠滑落。那是有憐憫之心有良知的人為同類的善與惡而落淚。

甄愛死死地盯著玻璃上的血滴,眼睛頃刻間紅了。

為什麼人的生命那麼脆弱?為什麼人要屠殺自己的同類?胸腔中湧動的悲憤和痛苦像是要爆發前的火山,排山倒海地將她淹沒。她雙手緊緊握成拳,手指似乎要掐進肉裡,卻感覺不到半點疼痛。

她恨不得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她就是隻懂以暴制暴怎麼樣!

銀行裡開著通風換氣扇,把試管砸開在地面上吧,讓他們都去死!都去死吧!

可偏偏該死的,這裡還有那麼多無辜的人!

傑克不為所動,從arch手裡接過大袋子扔進櫃檯那邊,手中的槍衝裡面的人晃了晃,“你們幾個,趕緊把錢都裝進去!”

而這時,警笛聲再次響徹天際——從銀行外邊傳來的。

甄愛立刻回頭。銀行門口在一瞬間被防暴警察圍住,一個個端著槍械,槍口全瞄準了銀行內部,等著上級指令。

甄愛愣住,不可能!

剛才銀行裡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最多不超過50秒。這麼短的時間內,這麼多防暴警察是從哪裡空降的?

銀行的旋轉門口空空的,被巨大的破碎吊燈架子攔著。剛才那個拿衝鋒槍的,已經不見蹤影。甄愛四處看,發現他早就泰然自若地指使著人質互相綁上繩子,沿著大廳圍成一大個圈。

他在用人質做掩體,以免外面的警察開槍射擊。

相比他的淡定,另外兩個就有些慌了。

arch一邊跟著他趕人質,一邊問:“king,警察怎麼來這麼早啊?”

被叫作的king的領導者根本不搭理。

傑克是三個人裡最小的,年輕氣盛,罵道:“真是一次比一次棘手,最近條子來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甄愛再次發覺不對,這個搶劫案不對。

正想著,king突然拿槍指了她一下,那雙眼睛空洞得像是沒有任何情緒。甄愛覺得這人太古怪了,而旁邊立刻有個女生過來,拿繩子把甄愛的手綁起來。

甄愛沒有反抗,卻感覺到那個女生綁她的時候,塞了一段活釦的拉繩在她手裡。

甄愛一怔,扭頭看她;她卻表情平靜,絲毫不看甄愛,揹著雙手,被下一個人綁住了。而下一個綁她的人同樣在不經意間偷偷使用了這個方法。

甄愛莫名心中一暖,眼睛酸酸的。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失而復得的信念。

銀行在十字路口,離停車路段有幾百米的距離。言溯一路飛奔過去時,迎面全是四下散開的人群和自動讓路的汽車。

才跑過去,就看見警車來了。他不管那麼多,直接朝銀行跑去,可快到門口時,又陡然間停了下來。

他要救她。他不能進去。

言溯隔著玻璃,遠遠看見了甄愛。

大家都伏在地上,只有她站得筆直,一瞬不眨地望著歹徒手中的衝鋒槍,沒有害怕,沒有喜悲。就像她在任何人面前一樣,靜靜的,習慣性地,昂著頭。

不知道為什麼,他驀然心痛。

他早該發現,她只在他身邊,才會呆傻,才會遲鈍,才會撅嘴,才會嗔笑,才會臉紅,才會含著各種或欣喜或難過或羞赧或歉疚的情緒……低頭。

他總取笑她遲鈍,為什麼直到現在這一刻,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