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限將至,靈力已經大不如前。”他頓了頓,“你還記得吧?那幅畫中的妖魔之所以會被你看見,是因為封印妖魔的畫師已經失去了力量。方序也是這樣,這幾年衝破古老封印來找他尋仇的妖魔越來越多,他必須尋找繼承者,以免將來魂魄散盡的時候引起大亂。”

馬荊棘有些發愣:“他不是長生不老嗎?也會死?”

“誰跟你說他長生不老?”他淡淡一笑,卻又立刻變得肅然,“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了。他不是不老,也不是不死,一直保持二十八歲的容貌,正是因為他早已經不是活人了。”

“啊……”馬荊棘張了張嘴,想到方序說的“秘密”,本想不問,卻又不捨得放過這個可以與白初一聊天的機會,最後還是開口道:“為什麼?”

白初一似乎並不在乎方序所謂的“秘密”,說道:“因他二十八歲那年找人替自己施了某種咒術,身體死去,但魂魄依附,因此可以保持肉身千年不壞,代價就是身體從此失去感覺。這種咒術來源於魂術師世家的高等密術,現在已經失傳了,我問過鳳鳴,他也不知道。”

馬荊棘聽了這番話,愈發覺得心中難受,低頭嘆息:“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麼非要活這麼久?吃飯睡覺都沒用,還不會覺得痛,看著朋友一個個先他而去……那樣活著有什麼意思?”

“聽說是為了等一個人,我不是很清楚。現在咒術的時限大概快要到了,他也就格外忙一些,否則你的事也不會拖了這麼久。”他若有所思的倚在沙發上:“其實無所謂有沒有意思,怎麼活,活多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

他的聲音平靜,馬荊棘卻聽得傷感,想了想,轉身正視他的臉:“白初一,你有沒有辦法不……不那麼快……那個……”

她實在說不出“死”這個字,才剛滿二十歲的少年人,這個字離他們太遙遠。

“你想說什麼?死?”他卻答的輕描淡寫,搖頭“沒辦法。”

她不喜歡他這樣認命,心裡一陣揪緊:

“天下那麼大,總有辦法。或者你可以找到那隻狐妖來解咒……”

他打斷她的話,語氣甚是平淡:“家族裡至今為止活得最長的人是我祖父,也只有四十五歲。我的能力跟他比起來還差很遠,也許再過兩年就死了……喂,你怎麼又哭了!”

馬荊棘一邊擦眼淚一邊哽咽,胡亂接道:“胡說……你……你不會那麼快就死的……嗚嗚……”

他手邊沒有面紙也沒有手帕,猶豫了片刻,伸出手指去替她擦眼淚:“你別動不動就哭好不好?再說,過兩天你就完全不記得這件事了。我是死是活,你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他的本意是安慰她,可沒想到說了這話,她卻哭得更加傷心了,抽抽搭搭:“我才……我才不要忘記……”

白初一很頭疼,凝視了她半晌,幽幽微光中,少女低垂晶瑩的眉眼有種恍惚的美麗,他突然道:“其實還可以……”

可是話只說了一半又猝然打住,馬荊棘淚眼模糊的抬頭看他:“可以什麼?”

“沒什麼。”他淡淡一應,“不早了,還不去睡。”

“打雷閃電的,怎麼睡得著?”她吸了吸鼻子,“我們來聊天吧……你來過杭州嗎?”

“來過。”

“對喔,我都忘了你作為特殊職業者肯定去過很多地方。那你覺得哪裡最好玩?明天帶我去吧……”

為了不提起那些傷感的事,她喋喋不休的從一個景點說到另一個景點。他本就不多話,這會兒就更沉默了。半個小時之後,她終於說累了,聲音漸低,最後頭重眼澀,頭一歪,靠在他肩上睡了過去。

窗外的風雷之聲漸低,只是傾盆大雨依舊。白初一低頭看著她纖長微翹的睫毛,面無表情,眼中卻微光流轉,扯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