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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很快把話題扯到別處去。我想,袁更新,你怎麼這麼厲害呢,連喝醉了牙關都還咬得這麼緊。
不知道電話打了多久,他終於有了睡意。我說:“掛吧,蓋好被子。”
他不肯:“你先掛。”
“那我掛了你把手機放遠點,不要擱在枕頭旁邊。”
他模糊地應了聲。
我掛了電話,耳朵發熱,胳膊發麻,心上一波波酸澀襲來,酸澀裡又似乎夾雜著幾分薄涼的甘甜。所有感覺裡最閃避不及的,卻是鋪天蓋地的慌亂。
這種感覺就好比領養的小孩一夕之間知道了自己的父母不是親生父母,不明真相的時候還可以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一旦知曉了,便無論如何也壓抑不出尋找他們的念頭。
在袁更新沒有說喜歡我以前,即使有細微的感應和在一起的願望,我也能很輕易地利用時常作祟的自卑把它們打壓回去。可是親耳聽到之後,內心真實的渴望再也無法蟄伏。我們如果互相喜歡,又生在這個一切皆有可能的時代,你不是牛郎,我不是織女,沒有迢迢銀河隔斷去路,為什麼要眼睜睜分隔兩岸?即使真的不能如願,起碼我要弄清楚,是什麼樣的問題橫在中間?
我掙扎了兩天,終於給他發了簡訊。
九月五號,下午的自習上完,我在一食堂點了一碗鴨血粉絲湯,加了許多辣椒,吃得大汗淋漓。回去簡單洗了個澡,換了包裡的書準備出門。寢室裡沒有什麼人在,我在衛生間長長的壁鏡前站了很久,按著自己的胸口,大口抽氣,讓情緒舒緩下來。腦袋裡狼奔豕突著不捨和不安:這一見,做不成情人,怕是也做不了朋友了吧!
在宿舍樓下遇到簡夕和Z先生,倆人正拉著手依依惜別。我走上前,Z很自覺地閃到一邊。簡夕問我:“你決定去見他了?”
我說:“嗯。”然後伸出手,“簡夕,借我抱一抱。”
袁更新今天的裝扮很休閒。黃色的印花T恤,水洗的牛仔褲,黑色的挎包隨意地掛在右邊肩膀上。黃色是很挑人的顏色,可是穿在他身上依舊俊逸非常。
他先注意到我,低低喊了聲“竹子”。我抬頭看向臺階下立著的人,對上他沉寂如水卻洶湧暗藏的目光,腳下忍不住一個發軟。
原來那樣說不出口的害怕,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哪。
我們去了墨湖,然後在湖邊的長凳上坐下。這個晚上格外安靜,暗夜籠罩,水波不興。只有遠處柳樹下三三兩兩的情侶,偶爾的動作帶著葉子發出窸窸窣窣的響動。
長時間的沉默使得氣氛有些壓抑。袁更新播放了手機裡的音樂,是久石讓的天空之城。淡淡哀傷的調子,他可真會應景啊。
我問他還記不記得和我說了什麼,他如意料中沒了印象。我安慰自己這很正常啊,可是忍不住覺得沮喪。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試探:“但是我不知道,最要緊的那句我有沒有說。”
我笑得慘淡,不知道如何回答。是“你說了,你要負責”呢?還是“你說了,但我想聽你清醒地再說一遍”呢?
又或者,你只是想收回這句話嗎,我是不是該回答“沒有,你什麼都沒說”呢?
可真為難哪。我忍不住蜷縮在旗子上,環抱著膝蓋,從周身綿密的包裹裡尋找繼續這場談話的力量。發了很久的呆之後反應過來,袁更新呢,他在幹什麼?
我轉過頭,看到臉頰半臂之隔的上方,一隻手僵硬地停住,手的主人注視著我,面露悲傷。
心裡頓時一個大力的抽痛,不要,我不想看到你這樣的表情。我衝他笑,邊笑邊緩緩搖頭。
我以為他很快就會神色如常,可是他的目光愈發聚攏,手居然慢慢移下來,最後輕輕地擱到我臉上。
臉頰沒有燒起來,甚至心裡也沒有皺起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