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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觀的便是葉片、形器,前後二者全面相較。倒是這朵隱在灌木叢中,生於土石之中的,更加煊赫,大觀!”
陳英年作了持中之論,且論點精到,客觀實在。說完,雙手揹負身後,似在等老爺子誇讚。
孰料老爺子盯著灌木叢中的劍蘭半晌,嘆息一聲,轉回屋去。
跨回院來,老爺子步履陡然加速,疾步行到梧桐樹下,忽的,彎下腰來。猛地抱起那養在精緻陶瓷盆裡的劍蘭,狠狠往地上一擲,誇嚓一聲悶響,那盆劍蘭在地上跌了粉碎,秀麗的根莖也被斷瓷劃傷,眼見著便成了一攤雜碎。
“老爺子,你這是!”
陳英年驚呆了,緊趕兩步。到得近前,嗆聲道。
這盆劍蘭。自他十年前跨進這間院子時,便已存在,這些年被老爺子悉心照顧,視若珍寶,甚至老爺子入住居庸谷,也少不得將之捎上。
今次。老爺子竟然當著他的面,將這心愛之物,狠狠擲在地上,徹底譭棄,其中道理。他真是半點也摸不著門道。
老爺子奮力摔了盆栽,有些力不從心,靠在梧桐樹邊,微微喘息片刻,平靜道,“沒什麼,一盆終究不得成器的玩意兒,毀了也許還是好事!”
陳英年訝道,“怎麼就不得成器,多漂亮的一盆劍蘭啊,雖然比外面雜草窠裡,差了幾分,終究是能入眼的玩意兒啊!”
“能入眼,哪裡能入眼?”
老爺子猛地偏轉頭來,雙目精光湛然,盯著他道,“是任職林業局時,虛報綠化帶入得眼?還是在水利廳時,占人家曹增和通渠百里的功勞入得眼?是在省計生辦時枉死三名產婦,拿錢平事入得眼?還是好大喜功,打造山陽新城,最終拖成了爛攤子,現在還打著我的名號,向中樞要政策入得眼?就這樣的貨色,還有可觀之處,何處可觀?哪點可觀?”
陳英年如聞驚雷,沐電雨,至此,他才知曉,老爺子左右帶他去看兩盆蘭花,又先後讓他點評,到底何為,這哪裡是看蘭花,分明是以花喻人,說他陳英年就是盆裡的蘭花,經不得風雨,嬌嫩不堪大用。
若是單單如此,陳英年早就叫起撞天屈,跟老爺子針尖對麥芒,惡狠狠對壘起來,就憑老頭子這些年對他的虧欠,他才不怕老頭子生氣。
可今次,老頭子竟將他這些年所為之敗筆,醜事,憑口道了出來,字字句句,如攢尖之利矛,鋒銳點鋼槍,朝著他的心窩子扎來了。
霎時間,陳英年所有的怒氣,在這一刻散去,只剩了滿心的惶恐,和惴惴難安。
他在老爺子處趾高氣昂,原因有二,一則,自恃老爺子對己有愧,二則,一直以來,靠著老邢的遮掩,他在老爺子處營造的形象都極是良好,透過老邢之口,便也知曉,老爺子一直將他當家族千里駒看待。
可事到如今,營造的形象徹底破碎,老爺子正在暴怒關頭,失了最強力的屏障,面對老爺子的滔天怒火,無上虎威,他如何會不驚恐,簡直就是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說啊,怎麼不說了,往常你不是挺崖岸高峻的麼?呵呵,誑得我好苦!”
呵斥罷,老爺子面現頹然,揮揮手,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老爺子,我,我……”陳英年完全慌了神,老爺子這副痛不欲生,心如死灰的模樣,可真是將他嚇到了。
“別說了,走,趕緊走,繼續做你的清秋大夢!”老爺子重重拍打著梧桐樹身。
對陳英年,他的確寄予厚望,並指望其能挑起家族大梁,一直以來,皆以為這肖己的滄海遺珠,是俊傑之士,也繼承到了自己的五分天才。
哪裡知道,完全錯了,純是自己一廂情願,這哪裡是什麼天才,分明就是張飛坐進了帥帳裡,靠他運籌帷幄,掌控一方,這不是對人民的犯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