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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天子手詔調動的烈州兵,若不是陛下先見之明,神武軍都累垮了,榮樂王爺一個人,就算再能追也成不了事啊。”
桌上有個暴躁漢子,許是聽得激動,忍不住拍桌道:“沒得說!陛下不愧是老天爺相中的,就衝陛下沒有丟下我們,留在玉安說要與百姓共存亡,今後要是還有誰拿陛下是女人說事,老子第一個不答應!”
“嘿,哪輪得著咱們平頭百姓說什麼答不答應,瞧瞧離亭的車馬吧。哼!都是些什麼東西!挑著國難關頭瞎蹦躂,不就是以為萬歲不敢動他們嗎?!不是我說,有些當官的忒的囉嗦,陛下當皇帝當得好,女的又如何?高宗皇帝是男嗣,丟出去的地,還不是咱們陛下手裡搶回來的!”
“哈哈,老哥說得是。”
“就是!該貶的就得貶,留在朝裡除了給陛下上眼藥,就不知乾點別的。那胡人要打來,也不是一兩年的事了,唐晙賊心,該叛的就得叛的,換誰坐著皇位不也是叛?竟然扯上什麼女主當國,違陰陽,傷天和,要陛下罪己退位,真是豈有此理!”
“確實可惱!如今北邊大勝,夠打他們的嘴了吧!照我說,陛下還是手軟了,就是殺幾個都應該啊。神鬼負石送來的天子,哪能天天讓他們揪著男女說事兒!可別礙著陛下的手腳,誤了大華的大事!”
“說起大事,幾位哥哥,你們說,胡人那麼欺負人,咱們陛下會不會……”
“幾位大爺,是小的說得不好嗎?大爺們見諒,要不小的去請師傅來?”說評人茶樓裡說故事,原不指望客觀能一心一意,只是耳聽一處又是拍桌又是嚷嚷的,都要蓋過他說故事的聲音了,他卻是不得不制止一二了。扇子合攏,說評人對著人聲激憤之處,笑眯眯的抬手作揖,嘴裡雖說的是“請師傅”,腳下卻沒有要挪步的意思。
四面八方都有不滿眼神齊齊射來,闔桌便是沒一個明理人,也總會有些眼力勁的,“小哥哪裡話,你說得好著呢,繼續說,繼續。”
“謝大爺們捧場,那小的就接著說了……”
抑揚頓挫的說評聲,再度成為西樓茶館的主旋律,帶人繼續追尋古原大捷的金戈鐵馬時,二樓正中的雅閣裡,有位漂亮的粉衣少女,蹦蹦噠噠的從窗邊跳回了桌前,“母……”
“珊兒。”靜坐桌前的白衣女子,從茶盞中抬起頭來,現出了一雙冷豔驚人的鳳目,她只眉梢輕挑,便自露三分威勢,警告的語氣,倒是可有可無了。
男兒倒也罷了,遍看大華,能有此等氣場的女子,會是誰呢?沒錯,正是微服出宮的天熙帝。
“孃親。”君若珊吐了吐舌頭,這才改了脫口而出稱呼,又搖著君天熙的手臂道:“我剛剛聽下面有人誇您了。”
“嗯,聽到了。”淡淡一應,君天熙並不意外,百姓雖眾,卻往往比她的朝臣簡單得多,誰打敗了敵人,誰收復了失地,誰便是他們心中的聖君明主,倒是想著那個為她贏來如許民心的人,君天熙有些恍惚。故事外的人永遠只聽到勝利的光鮮,樓下彩聲陣陣的人裡,也許還有些人對榮樂郡王不以未然,只道少年人的通天功勞僅僅是氣運使然,而君天熙卻知道,追完哈日喬魯,追回薊簡後,君逸羽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看君天熙專程出宮陪自己的,卻還心不在焉,君若珊倒也明白,自家母皇這半年多來操心的事不少,便只偷偷撇了下嘴,又興致勃勃的問道:“孃親,孃親,皇……羽哥哥真有他們說的那麼厲害嗎?”
君若珊口中的“羽哥哥”讓君天熙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想到她喊慣了的“皇兄”在宮外用不得,很快又釋然了。聽清君若珊的問題時,有一種驕傲湧上心頭,竟讓君天熙攜了抹輕笑,點頭認可道:“很厲害。”君天熙終究是喜歡樓下的叫彩聲的,喜歡人們給君逸羽的喝彩,勝過對自己的頌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