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是整齊的馬蹄聲,在遠處乍然想起時,君達偉以為是近日常有的悶雷,也不曾在意,直至後軍都騷動了起來,他這才覺出了古怪。

“怎麼回事?!”

“神武軍奉命平亂!陛下有諭,御從禁軍受奸人欺詐,若能臨陣醒悟,但棄頭盔,陛下既往不咎!”

“臨陣醒悟,但棄頭盔,既往不咎!”

君康舒的聲音之後,五千軍士的齊呼在鏗鏘馬蹄的映襯下越發逼人。交戰區域靠近戰場外圍計程車兵,有辨出自家統領聲音的羽林,心知援兵已到,長時間以少抗多的疲憊消逝一空,瞬時戰意昂揚。反觀御從禁軍,人皆變色。

“頭兒,這是怎麼了?我們御從禁軍是保衛陛下的禁軍啊,不是說勤王的嗎?”

“呸!都統指哪兒老子就打哪兒,你問老子,老子問誰!”

“那現在怎麼辦?”

“別是都統搞錯了,要不我們扔了頭盔吧,陛下說既往不咎的。”

“那咱們就···扔了?”

類似的猶疑聲在戰場各處響起擴散,君達偉驚疑的功夫,眼底已多了不少“黑頭”禁軍,他不由得偏頭看向了自己的軍師,“黑風···”

“公爺莫憂。”不等君達偉說完,黑風拔刀催馬。熱血噴湧,一顆大好頭顱高高飛起,卻是離黑風最近的一個禁軍都統才摘了頭盔,便被黑風眼也不眨的借走了人頭。示意手下將首級懸起,黑風一手指了旗杆之上鮮血淋淋的人頭,一手引向君達偉,揚聲道:“這是不尊軍令,臨陣變節的下場!大華哪裡有神武軍?別聽叛軍胡說!你們的左將軍在這,他是陛下的姑父,還會騙你們嗎?陛下被奸臣劫持困在了營中,還需要我們御從禁軍解救!殺!”

眼看御從禁軍的騷動被平定了下來,君康舒得了君天熙點頭,在馬上躬身行了個軍禮,這才拔劍斜指下了軍令,“神武軍聽令,御從禁軍犯上作亂,除棄盔黑頭者,其餘,殺無赦!”

“神武軍!殺!殺!”

裡應外合,神武軍氣勢如虹,很快奪取了戰場主動。

凝望腳下血流成河,君天熙卻殊無喜色。神武軍沒有讓她失望,但他們的刀劍該直指北胡,而不應是由大華士兵的血液染紅。眼下交戰的他們,本該是同徵宏國,同灑熱血的袍澤!

“叔父怎麼跑出來的?我爹爹呢?”

“涼國公指不定怎麼看你叔父我,我要逃出來,他看都不會看我一眼,你爹可不一樣。傻小子,放心,你爹不會有事的。”

神武軍拔營前私下相問時,君康舒毫無正行的模樣還在腦底打轉,眼前已是君康舒如臂指揮,帶領神武軍蠶食敵軍的自信姿態,君逸羽心頭,唯剩“韜光養晦”四個大字。十年藏劍的,又何止神武軍呢?

想到這,君逸羽略有複雜的看向了君天熙。火光映襯下,君天熙眉間的陰影入目。偏頭微思,念及君天熙下令神武軍進軍前的聖諭,君逸羽有些明悟。這些禁軍,不過是聽從上官命令,大部分人只怕還不知自己不知不覺成了叛軍呢。想了一想,君逸羽輕踢爭飛,前行到了君天熙身側,低聲道:“皇姑,不如······”

聽罷君逸羽的提議,君天熙有些驚訝的看向了君逸羽。

“流的都是大華士兵的血,他們大多不明真相,平白送命怪無辜的。皇姑您之前的旨意也是想寬恕他們吧,他們之前就有人猶豫,只是被壓了回去,如今戰局對他們不利,若再能給出點鼓勵,也許他們就···”

君天熙眼底生了絲柔色,即便“皇姑”也未曾將它驅散。君逸羽,你是能讀透我的心嗎?

被君天熙看得怪不自在,又見她不語,君逸羽以為自己所想太過天真,或是君天熙還有什麼別的打算,他不由停了話頭,“怎麼了?不可行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