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兒,悠兒在哭,悠兒不能沒有孃親,別離開我們!別離開我們!”君逸羽一手抵在長孫蓉背上,真氣輸送不斷,分出一隻手來拿過了君樂悠,又翻撿藥箱,把能吃的藥散都往長孫蓉嘴邊送。

有君逸羽在,長孫蓉並不為孩子擔心,背後的溫熱似乎填補了些力氣,感覺到撲打在臉頰的灼熱眼淚,長孫蓉避過嘴上的藥丸,只拼盡最後的力氣撫摸上君逸羽的眼眶,“羽……此生愛上你……我很知足……來生……”

“沒有來生!長孫蓉,我就要這輩子和你一起!你若是拋下我,下輩子我一定不認你!一定!蓉兒,嘴張開,吃藥,求求你,別離開我,別離……”不同於確定君康舒死訊和送走君承康時尚可鎮靜的悲傷,懷中漸漸冷卻的溫軟,讓君逸羽痛徹心扉,肝腸寸斷。

“羽……”長孫蓉的指尖劃過君逸羽的臉頰,拂亂她的如泉淚流,跌落。

羽,我知道你在嚇我,你不會那麼狠心的。

羽,眼淚不該出現在你臉上,好想再看你笑。

羽,既樂且悠是你,誰都不該變了你的模樣,包括我。

“不——,不——”

☆、第205章 番外·長孫蓉1

我是長孫蓉。

我出生於晉州長孫。沒錯,“生兒當如長孫男;娶妻當求長孫女”,晉州長孫氏,就是名滿天下的那個長孫世家。

我的祖父是長孫家的現任族長;父親是祖父大人的嫡出長子;而我娘;也是豫州盧氏的名門出生;是父親明媒正娶的元配夫人。在我出生之前;爹孃生了姐姐長孫芸;她年長我八歲。理所當然的,我是長孫世家大宗嫡出的孫二小姐。說到這些;想來世人都會羨慕我的出身。的確,優渥的家世讓我得以在原城的祖宅無憂無慮的長大,甚至,在孃親和姐姐的教引下;在長孫世家聲望的護持下;我從就學起;就已隱約有敏學的名聲開始流傳;我一直覺得自己足夠幸運;無憂無慮的千金生活……直到……我七歲那年……

我七歲那年,姐姐十五及笄,與陝州簫氏的嫡生公子簫翰定親了,不想文定之禮才成,不過半年,便傳來了簫翰在遊學歸家的途中隕歿的訊息。準新郎的離世,並未讓姐姐與簫翰的婚姻告終。作為世人禮義典範的長孫世家,教養出來的女兒,從來都是從一而終的婦德表率。不管姐姐願不願意,從姐姐與簫翰的婚約訂立起,她便生是簫翰的人,死是簫翰的鬼,即便來不及成婚,簫翰便已身故。

姐姐與簫翰的婚禮提前到了簫翰的熱孝期。我從沒見過那麼奇怪的婚禮,沒有喜樂鼓吹,來賓的臉上亦難見笑容。麻衣白孝的少年人,是簫翰的幼弟,他捧著簫翰的靈位,幫他哥哥完成拜堂儀式。扎著紅綢的牌位與我的姐姐拜堂成親,場面可笑得厲害,卻沒人笑得出來。姐姐的臉遮在鮮紅的蓋頭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舉目喜堂,白色的挽帳夾雜在紅色的喜綢間,分外刺眼。姐姐出嫁,作妹妹的我該祝福的才是,可那份紅白交雜的古怪,讓七歲的我什麼也說不出來。說不出祝福的不單單是我,紅白混合的迎親隊伍接走姐姐後,我聽到有人悄聲議論著“不愧是長孫世家……”,還有迴避開眾人,內堂裡爹爹的嘆息和孃親的眼淚。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那場怪異的婚禮,有一個交融悲喜的名字——冥婚。冥本大悲,婚該大喜,奈何喜在悲後,探尋不得,註定唯留長悲。

姐姐嫁去簫家後,並沒有在那待多久,三個多月後,便以省親的名義回來了。可那個連年節的喜氣都再也沾染不上分毫的女子,終年白衣孝髻,深居簡出,再不是教我讀書彈琴,陪我繪畫弈棋,為我暖床下廚的姐姐了。即便臉戴白紗,也不難看出姐姐眉目間輕煙籠罩的憂愁,孃親常常對著她的背影嘆氣,甚至姐姐每每點墨弄弦,都會引得孃親偷偷拭淚。要知道,孃親並不是常存心悲的人。儘管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