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胸懷。

他用他的體溫包圍住她,讓她的傷心在自己胸前融化。

她哭了很久,眼淚沒斷過、啜泣聲沒停止,在他開始擔心起她會不會脫水時,終於,她哭累了,用力吐口氣,停下啜泣,繼續靠回他胸前。

“你要我做什麼?”品幀問。

“什麼?”思穎聽不懂他的問話。

“你剛剛問我可不可以……你沒說出要我做的事。”將她額前散發拂開,被淚水浸潤過的眼珠子水汪汪。

“我要你聽我哭……”說著說著,眉頭緊了,哭的情緒又想氾濫。

“好,不過……等一下。”

品幀拉她進屋,開啟電燈,倒來一杯白開水。“先喝下水,想哭再哭。”

“好。”思穎就口,乖乖喝掉他手中的白開水。

品幀擔著的心,停止擺盪。

屋子裡沒有沙發,她和他並肩坐在牆角,一面大大的落地鏡子裡,一男一女相依偎。

“品幀哥哥……我真的好想死。”

“你知不知道上帝為什麼要處罰自殺的人?”品幀的回話很突兀。

“因為他們不愛護生命?”品幀哥哥哥是不希望她自殺?

“不對,因為孟婆湯太貴,奈何橋的整修工程款還沒撥下來。全球經濟不景氣,連陰間都要推行全民節約,死人太多會造成困擾。”他是商人,只能用這種冷笑話來安慰她。

不過,不管笑話冷不冷,思穎仍然破涕為笑。

用手帕抹去她滿臉淚,品幀向她自我推薦,“如果你哭完了,想找人傾訴,我是個不錯的物件。”

“你要聽嗎?你會不會覺得不耐煩?我告訴你……我姐姐不愛我……”這是個重要議題。

“怎麼會這樣想?”

“不是我胡思亂想,是姐姐寫在日記上的……”

話起了頭,就再也停止不下,她不停地說,說了委屈傷情,說了過往記憶,她把關於自己的一切全向他訴盡。

於是,他知道溱汸反對她喜歡毅爵,曉得思穎和溱汸只是表姐妹,曉得溱汸把全副心思投注在她身上,對於她們姐妹,他的心裡畫出了大概的輪廓。

當然,他也分享了有關自己的一部分,比方他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他被傅家領養,他對又慈只是愛護,不是愛情……

這天夜裡,他們相依,說了一夜話,從彼此的童年到心底秘密,從同理悲傷到分享快樂,思穎的難過在一點一滴傾訴中,慢慢沉澱……

依著他、靠著他,思穎不再覺得孤單,抓起他的大手,貼在心頭,他穩定她每一寸不安心情。

第七章

一九九九年五月二十八日

親愛的媽媽:

你知不知道江善薇多怕你?昨天,我將顏料塞進水龍頭裡,旋開水龍頭,鮮紅的自來水流出來,嚇得她全身發抖,夜裡,她抱著佛珠唸唸有詞。

前兩天,我將那份寫著你橫刀奪愛的舊報紙放在她床頭,她一看見報紙上的你,忙推開報紙,把自己埋進棉被中,她說她錯了,求你放過她,她不是存心把你趕下舞臺,不是存心逼你走投無路。

媽媽,你願意原諒她嗎?我不願意!她的“不存心”讓我失去歡樂童年,失去一個疼我、愛我、照顧我的媽媽,所以,我不原諒她,絕對不原諒!

收起日記,溱汸將隨身聽收進口袋,噙著一絲冷笑,走向她的病人。

大白天,江善薇把所有窗簾開啟,亮晃晃的光線透過落地玻璃窗照進室內。

害怕陰暗?以為有太陽就能防得了惡鬼?錯!她心中的魔魅,再多的陽光都驅散不了。

“傅太太,我幫你做按摩好嗎?”溱汸問。

斜躺在床上的江善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