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都是暗地裡贈送與那些權貴之士,好為自家謀取到更大的利益。這般想著,心裡頓時有抹尷尬。

帝王、聖賢、隱士、童仙、文人、武士、農、工、商。

祁妄雖然不是真正的隱士,他也算是半個文人半武士,比蜀家這商賈高了何止一等。雖然朝廷逐年重視商人,到底也是為了充盈國庫,於骨子裡沿襲下來的重農輕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他的師父白棋居士更是聞名已久的隱士,雖然窮困,到底有氣節在,視金錢如糞土。作為徒弟,常年清修苦熬之下,也是年輕灑脫,對錢財之物不是特別看重。沒銀錢了想盡辦法賺就是,倒也沒有真正去專營,經常是袖中半錠銀子走天下。

今日,乍然猜得蜀玉這話,頓感腐朽之氣撲面而來,讓他一時不知如何招架。

想要嗤笑蔑視,細看蜀玉此番神色,對方泰然自若、大而方之,似乎並沒有覺察出他的嫌惡心思。如果他對這樣的人譏笑,反襯托出男子的小肚雞腸和偏激狹隘。他周遊列國,早就看多人情世故。知道貧民天生對富商有莫名其妙的仇視,貧民從來沒有想過富人背後的努力與艱辛,只會一味看到對方穿著綾羅綢緞,出乘白馬,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八面玲瓏。卻都從來沒有想過,就算是貧民不一樣是與自己有利的人就笑臉相迎,與自己不利之人要麼敬而遠之要麼面和心不合麼!那些身外之物,也都是商人自己賺得的銀錢,讓一家人過得舒適一些,有何不對,有何不可?

白日的光線憑白有了炙熱的感觸,照射在人的發上,臉上,燙地驚人。乍然醒神,祁妄才發覺手中已經一層膩汗。低頭沉凝,正思索要用何言詞化解尷尬,就聽得蜀玉已經讓人整理畫紙,索性不再言語,端茶品茗。

蜀玉無覺的瞅了對方一眼,只吩咐讓人將所有圖樣送去給老管家,一切收拾妥當,這才揚袖坐直,因問:“祁公子最近很忙?”

“是。”祁妄苦笑,側身對著花園美景,道:“這幾日蜀老爺囑咐讓小生去了幾個地方,做了一點小事。”

蜀玉也不看他,隨手從茶几上挑起一繪本,開啟慢慢琢磨。隔了半響,都等不到對方的後續,只好提醒道:“小女子願聞其詳。”

“唔。”祁妄應了一聲,對著園中遠近各處,嬌豔的花卉們注目著。

池塘中的睡蓮正開得嬌豔。花瓣柔嫩,色彩各異,或白或粉或豔,小風從花瓣中穿插而過,掠過人的鼻翼有股清香。祁妄有點緩神,依稀的覺得這股香氣似乎熟悉,又陌生。是了,與唐烆對決之時,兩人同時從高空撲向墜落的女子之時,就隱隱約約窺到這淡到極致的薰香。

不過,祁妄知道,這名叫做蜀玉的女子不似蓮花,她身處不是泥潭,也從不孤芳自開,驕傲清華。

眼角一叢的殷紅,那裡是蜀葵,花團錦簇的,成群堆積在一起,吸引人們的眼球。他記得蜀玉的院子裡面就有這種霸道張揚的花朵。蜀葵,就算放在牡丹園中也是偏居一偶,自開自敗,奪人眼球不自知,褪去光華也不卑。花開幾簇,玫紅、淡紅、冷黃、月白,相互夾在其中,華中有雅,淡中奪眸。

蜀玉,就該是那嫣紅花朵中的月白,只能在眾多同類中才綻放她的色彩,如若溶入百花中定當是最不起眼,不張揚的一朵。

不知為何,因著對方身世引起的小小猜忌就這般平息下來,只剩下空中似有似無的花香,沁人心脾。

兩個人就這麼坐著,一個在沉思,一個在翻書,好似從很久以前,他們就習慣如此,明明是在一處,偏生各不相干,卻又不顯得隔閡突兀。

蜀玉一指撐在太陽穴上,稍微揉動些,眼前的畫面模糊又清晰。再動了動脖子,有點僵硬。慢慢的吐息,順氣,小蝶已經伸過手來,攀上站起,開始在這花園中漫步。

兩人這麼走了兩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