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的部分,如果門人稍有不爭氣,傳承斷絕一兩代,符籙這類號稱“符中有書,參似圖象;書中有圖,形聲並用”的嚴謹道術,一旦沒有師承指導,僅憑文獻記載揣摩就很容易學個似是而非,要麼乾脆失傳,難以透過別的玄文考據、推敲出原貌。所以在場的修士們認為,如果夏元熙的符籙是家中長輩賜下,那她根本沒有必要參加崑崙下院的遴選,畢竟那邊是一門真傳,而且很有可能還是上古傳承。

“你們說的是我一天就能畫十多二十張的玩意?”夏元熙一句話讓在場的人安靜起來。

隨即更大的議論聲爆發。

“口出狂言,真是無知者無畏。”

“要麼她當道符是菜市口‘麻衣神相’‘鐵口直斷’之類十文錢八張的東西吧?”

“諸位稍安勿躁。道友稱符籙為自己所畫,可是據我所知,山腰處的引夢狼蛛已有八百年道行,是本門前輩外出遊歷時降服。由於兇性難退,故而毀去它八目,將其禁足放入山洞,待到它結成妖丹便將之煉作法器。此獠一身外骨,刀劍難入,更何況還會聽風辨位,行動敏捷,符籙要想擊中也殊為不易。若是它身上無傷,築基修士亦不敢纓其鋒。道友的符籙如若能一擊之下將其殺死,以貧道猜測,就算道友天資聰穎,自幼通曉玄文,撰書這等符籙,自身修為至少也要凝元。”王二毛也收起了一貫懶散的做派,正色道。

“所以說我是近身上去用刀開了口子把符送進去。”

膽子不小!王二毛不動聲色打量她一言:“那道友如何證明符籙確實屬於自己所作?”

夏元熙冷笑著眼神巡視一週,最後定格在王二毛身後的孫展書臉上:“我要是當場畫出來,可以把它貼到你腦門上嗎?”

孫展書心中一驚,少女那力戰蛛群,英姿颯爽的身影又在眼前浮現,即使被洞穿左肩,牽動傷口時候疼得倒抽涼氣,也不改行事嬉笑怒罵的本色。他自小在宅院中長大,見慣了弱柳扶風,傷春悲秋的嬌美女兒,又何曾遇到過比身為男人的他更堅韌不屈的少女?如果自己也步入仙道,是不是也會成為話本上所寫“縱然萬刃加身,亦不墜青雲之志”的偉男子?

“我看她是虛張聲勢!如果我會這手段,早就自己去找個普通宗門投奔,雪中送炭不如錦上添花,人家崑崙又不缺這點玄文,倒是那些個小宗門肯定會倒履相迎。”

旁人的起鬨聲傳來,孫展書彷彿抓到救命稻草,胡思亂想著:“一定是這樣的,她知道自己有保命底牌,所以才能臨危不懼!讓凡人和仙人競爭本來就不公平,我這也是逼不得已……不對,是她舞弊了!我揭穿只是為了伸張正義!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憑什麼仙人的後代就要高人一等?就該搶奪凡人的機緣?她家中長輩寵愛,肯定會有更好的出路,不如讓給我!縱然一介凡夫出身,我一定也會成為仙人!”不斷這樣安慰自己,孫展書竟鬼使神差應下!

☆、第21章 劍跡·摩雲崖(一)

上古陰陽始分之時,宇宙鴻蒙之氣在虛空凝結為文書,狀如慶雲,所以稱之為雲篆,是最早的玄文。之後衍生的玄文則是以雲篆為基礎,用當時的文字強解,正如大道無形無相,強名為道。夏元熙雖然被山洞中玉環灌輸了一腦子云篆,可是她沒有達到相應境界,不能理解雲篆真意,只是在腦中把雲篆替換成最接近的漢字理解。正如對一個天生目盲之人形容太陽如同火爐,瞎子目不視物,在他的印象裡太陽就是一個燙手的金屬圓柱,似是而非,依然是在強解。要通曉雲篆真意,也只有到她修為達到一定深度,才能撥雲見日。

所以當夏元熙伏案揮毫的時候,誰沒認出這女童筆下拙劣的文字就是神妙莫測的雲篆,畢竟世間除了宗門,還有許多隱姓埋名潛修,收徒只看緣分的高人。說不定哪支祖上就有高人曾學過雲篆,把自身功法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