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見個人影。

跑出一段路後,我氣喘如牛,腦袋也開始嗡嗡作響,不得不停下來,扶著一棵樹大口大口地喘氣。樹梢周圍不知名的夜鳥發出陣陣啼鳴,斑駁的樹影投在地上拼成詭異的畫,畫面深處則是濃不見底的漆黑。我只覺脊背上一陣陣冒冷汗,直覺似乎有什麼東西隱在黑暗盡頭,正炯炯地盯視著我。

我終於發現,一直以來我被燕銘九保護得太好,堅強的神經在悄悄退化,恐懼佔據了心頭。我閉了閉眼,只盼睜開時能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帶我走出黑暗的盡頭。

再睜眼時眼前除了不動的樹就只有發抖的我。於是我邁開酸楚不堪的腿,繼續往前走。

山風呼嘯,刮在臉上鈍鈍的疼。我感覺風比剛剛大了不少,似乎走到了某邊緣處,然而十步以外俱是一團漆黑,什麼也看不清。

我猶豫地停下腳步,不知道是否該繼續向前。這樣的夜色中方向難辨,也許我該找棵樹爬上去等待天亮?

想起仍昏迷在柴屋中的江雪,我決定還是儘快找到下山的路。

撿了根樹枝往天上一拋,順著它落下的方向走去,既然無法判斷,不如賭一把。

靜謐的夜色中,我耳尖地聽到樹枝拂開的聲音,有什麼東西在不遠處的黑暗中蠢蠢欲動。我停下腳步,只覺背上的冷汗又冒了出來,死死地盯著動靜處。

很快,兩個身影在不遠處浮現,微弱的月光映在他們手中,折射出一片明晃晃的刺目銀光。

我再不遲疑,轉身便跑。

身後的動靜加劇,樹枝雜草被踩得咯咯作響。疾風掠過,背後的人已近在咫尺。

腳下深深淺淺,胸口的脹痛加劇,窒息感湧來,視線漸漸有些模糊,我卻依然沒有停下奔跑的腳步。只要還有力氣,就不想受制於人。

腳下忽地一空,我踉蹌了一下,低頭模模糊糊地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泛著冷意的氣流陣陣湧來,心知已經到了山崖,只得轉身,卻突覺一陣眩暈,身子晃了幾晃,腳下找不到著力點,竟直直往後仰去。

一切彷彿慢動作一般,我眼中看到一片星空,耳裡聽到一聲慘叫。隨後突見一抹白色的身影如嫡仙下凡,衣襟翩翩飄抉,從天急速而降。下一剎那,腰身被一把撈住,隨即緊緊貼入一個堅實的胸膛。

我用力閉了閉眼睛,又睜開,喃喃道:“做夢麼?”

耳邊聽得利器劃壁的刺耳嘶響,急速的墜勢漸緩,最終停了下來。長劍插在石縫中,裴湛藍一手緊握劍柄,一手撈著我的腰,我的手臂環繞著他的脖頸,以及其契合的姿勢懸吊在空中。

一聲輕嘆從頭頂傳來,帶著一絲緊張後的如釋重負:“這一次,總算沒遲了。”

我努力仰起頭,鼻尖碰到他的側臉,聞到無比熟悉的淡香。他轉過頭,好看的唇堪堪擦過我的,將我本欲出口的話盡數噎了回去。

他仔細看了我一下:“可有傷到哪裡?”

見我不語,英眉蹙起,將我摟緊了些,沿石壁借力向上騰去。

其實我只是在想,剛剛算不算我們的第二次接吻?在這種地方,以這樣的姿勢,還蠻有情調的。。。。。。

呼嘯的山風吹透了薄衫,緊緊裹在身上,引起我一陣戰慄。不斷的騰躍讓我禁不住有些頭暈,直到雙腳著了地,我才發現自己抖得根本站不住。

裴湛藍將我遠遠拉離山崖,抱著我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確定我沒有受傷後似乎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我的臉袋:“別怕,沒事了。”

我摟著他的脖頸,往他懷裡鑽了鑽。我不擅長撒嬌,只能藉著這種意外的機會滿足一下想與他親近的小心思。

感覺環著我的手臂緊了緊,額上有溫熱的觸感:“我在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