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兩個老頭兒沒事搞點這樣搞點那樣還有點收入,就娘一個人樣沒有,社保都是爺你幫她領,你談該不該一哈給她嘛!”

他對此也沒表示過什麼,反正跟揣他身上沒什麼區別,就像黎書慧說的那樣:“明朝這裡要做啷個問我有錢沒得,後天那裡要買個啷個喊我把錢拿出來,一談就是把你身上的錢拿出來用,娃兒給你好多好多錢,有我身上放得住的嗎?我身上有一分錢他都清楚得很。”

可今晚信有除了給忠信忠承的那份,還單獨以自己的名義也給了老張一份,他自己也說不出什麼名堂來,潘達幫他找理由:“成家了,馬上個人當老漢了,算懂事明理了。”

這事的結尾自然要說到劉強身上去。

老張只把紅包拿出來看了看,摸著厚度大約估計了下,並沒開啟,而後仍揣棉衣口袋裡,只是這次換到了棉衣裡面有釦子的口袋。煙包和打火機一齊捏在手裡,牽了牽棉衣,旋一轉蓋在了被面胸口至膝蓋的位置。倒下來,枕頭還立著,他靠著坐了會兒,大約是預備抽根菸來點,抖了兩下煙盒,嘆口氣,又把煙盒同打火機一起放在了旁邊黎書慧的枕頭上。

房間這一面看不到什麼煙花,只勉強能聽到爆炸的聲音,他把玻璃邊的那條縫兒望一陣,牽著衣裳和被角躺了下去。

席三娘到五月間才聽說了李國珍已經過世的事,年紀大了毛病多,她在兒子那裡過完正月轉來,腳痛腿痛總是沒個歇,一直到四五月天氣熱了才有好轉。十來天裡出門晃了好幾趟都沒碰到個熟臉,這天下點雨,卻一下碰到了兩個。

沒老成人瑞,身上零件還一哈退休了,腿走不動路,眼睛也睜不開,能看到人家嘴巴在動,要湊的很近才曉得講了啷個。她現在站在天橋上,身旁有人時看人,沒人時看橋下的車。橋上橋下都一樣,遠處走來,擦個肩,背過身很快離去,一會兒又消失在眼睛看不到的遠處。

同她一起固定在橋上的還有幾個賣水果賣小孩子玩具的流動攤販,淨是四五十的婦女,和一個白鬍子拉嚓恐怕六七十歲的老頭,面前擺一堆木頭梳子,刮痧板,犀牛角和木頭手串等。將開始席三娘不看人的時候,也把多餘的目光往他身上地上看一看,差不多的年紀,人家還能出來做個小生意,可過一會兒就轉開了,半天沒個生意,連湊上前問一問的都沒有,這攤擺著,不如她這樣遊手閒著。

工業園區那邊恐怕落好大的雨,天色在那邊黑成一團,這一面卻晴空萬里,越往市裡方向去,上空還有絲絲縷縷的金黃色。要中午了,她在橋上站半天,也不著急回來吃飯,光站著,撐一會兒累了,離開欄杆,前後左右繞一繞,換個方向繼續看。

何芬從廣場那邊上來,肩上揹著包,手裡的傘還沒有收起來,她像從公交車上下來,公交卡還在另一隻手裡,從席三娘身邊過,卡一下甩出來落在了不遠處的地方。

她從前的長頭髮剪了,衣裳倒還是跟先前一樣素雅,不過臉曬黑了,憔悴了許多,相有些變了。席三娘從前對她也並不熟稔,因而最先沒把她認出來,直等她撿了卡站起來往前走,察覺有目光一直盯著自己,猛側目兩廂對視,席三娘又仔細看了一陣,才半試探的叫她:“……你是何芬嘛?”

“……三娘。”這一笑,就又是何芬的模樣了。何芬同她一起往邊上站了站,但她腳尖仍對著即將要去的方向:“好久沒看到了欸,你在這裡耍?”

相對她的客套,席三娘可謂熱情似火:“沒得事走了耍鍛鍊哈身體,腳杆有點風溼一味不啷個想走路呢,一從年過後就一味不好,他們都喊我個人經常鍛鍊著,不要緊躺床上,你去上班嗎?你吃飯沒有嘛?”

她這樣說著,深怕人家說啷個她聽不清楚,又靠的近來些:“我這身體不好好久沒轉出來了,你媽媽啷個樣嘛,她身體好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