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掘出來的最成功的範例。

當然,這個過程並不輕鬆。從秉賦上說,浩然確屬天資卓奇的文學人材。但是,在站穩腳跟之前,他仍然經歷了很多挫折。1956年是關鍵的一年。是年,他發表了短篇小說《喜鵲登枝》,就像薄薄的窗戶紙被捅破,從此,他登上文壇,並且一路坦途。到1962年,浩然已經出版了短篇小說集十餘本,在出書極為不易的當時,可謂成就斐然。

1964《豔陽天》(2)

此時浩然作品以語言清新、敘事流暢、人物鮮活、富於泥土味,為人稱道。但是,很大的影響卻談不上。他早有寫作長篇小說的打算,《豔陽天》乃至《金光大道》的素材,幾年前都曾試寫,但寫不下去,半途而廢。“一氣寫了六年短篇,出版了十來個短篇小說集”(鄭實採寫:《浩然口述自傳》)的情況下,無論從創作的格局,還是在文壇的影響來說,浩然都覺得自己應該有所突破。對他來說,突破的難度,主要在於精神力不夠。他的寫作才華,出類拔萃,然而文學這一事物,比到最後,往往比的是精神力。而精神力的培養,離不開多讀善思,其中多讀又是基礎,杜甫雲“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雖然多讀未必善思,兩腳書櫥也有的是,但是肚內空空卻能做到善思,倒真的是聞所未聞。浩然小時候受制於生活條件,讀書不多;成年後為了早點在文壇出人頭地,也是練習寫作的時間多,潛心讀書的時間少。這當然並不能怪他,像他這樣的“工農兵作者”,成功路上實在充滿艱辛。不過,當他意欲更上一層樓時,精神資源單薄的確是擺在面前的一道現實障礙。

那麼,他是怎樣找到突破口、完成了長篇小說《豔陽天》的創作的呢?

1974年12月9日,浩然在“中央‘五·七’藝術大學戲劇學院編劇幹部進修班座談會”上做報告,題為《生活與創作》,其中一段講到《豔陽天》的由來:

我在寫第一部長篇小說《豔陽天》以前,寫了將近一百個短篇,應當說是不少的。但是,可以說幾乎全部作品都是寫一般的新人新事的。從拿起筆來一直到黨的八屆十中全會召開,這樣一個相當長的階段,從主觀上說,我要很好地配合黨的政治運動,想使自己的筆能夠很好地為工農兵服務、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在怎樣服務,怎麼能夠更好地配合政治運動,或者說怎麼樣寫好新人新事,我確實是費盡了心思,想盡了辦法。但是這條路子卻越走越窄。為什麼呢?生活不熟悉嗎?自己認為還是比較熟悉的。過去長期地工作在基層,以後也沒有間斷跟生活的聯絡。主要問題是因為我沒有用階級和階級鬥爭的觀點觀察生活、認識世界。所以儘管承認生活是源泉,卻沒有反映出生活中最本質和主流的東西。黨的八屆十中全會的召開,毛主席發出“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的偉大號召,自己才恍然大悟,開始用階級和階級鬥爭的觀點來觀察生活、認識世界,寫了《豔陽天》。相對地講,這部小說抓住了生活的一些本質和主流的東西,使自己對生活的深入進了一步,在創作的道路上前進了一步。(《解放軍文藝社《學習資料》,1972年第2期》

浩然這席話,與我們業已瞭解的他的實際相吻合,實事求是,發自肺腑,並非某種場合下的政治做秀。

浩然確實寫了近百篇短篇而沒有大的突破,確實有些原地踏步、自我重複,所謂“費盡了心思,想盡了辦法。但是這條路子卻越走越窄”。連癥結他也分析到了,並非對生活不熟悉,並非脫離農村實際,關鍵就他有生活而缺思想——或者用我們剛才的表述,個人精神資源單薄。

還有一點他也講得很清楚:自己在精神瓶頸裡已經堵了6年,苦於徘徊,是毛澤東在八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