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是項羽的女人,貴為王妃,根本不是他范增能夠染指得了的,是以,他惟有將這段感情深埋於心中,然而愈是這樣,他愈是渴望有朝一日能一親芳澤,將這千嬌百媚的女人擁入懷中,男人豈非都是如此!

“得得……”范增的車駕在眾多護衛的簇擁下,行進在長街之上,此時已是兩更天時,長街上異常靜寂,是以這轔轔車聲顯得格外的刺耳。

他是從酒席上下來的,一接到項羽的密令,不敢有半點耽擱,就匆匆趕往項羽在這座小城中設立的大軍行營,一路上還猶自揣摩:“大王此時召見我,除了軍情之外,恐怕不會有別的事情,偷襲寧秦的軍隊已然集結完畢,再過三日就要出發了,他急急將老夫找去,難道情況又起了新的變化?”

他深知項羽此人性格乖戾,喜怒無常,自大秦滅亡,西楚建立以來,他愈發覺得項羽的脾氣大了許多,比起自己出山時的那兩年來,愈發不容易伺候,有幾次他都準備歸隱山林,拂袖而去,但想想憑自己的才情,卻要庸庸碌碌地度過此生,未免心有不甘,於是這才忍氣吞聲,盡心輔佐,希望能借項羽之勢留名青史。

他不喜歡去見項羽,但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又希望自己此行能夠見到卓小圓,這種矛盾的心理折磨了他一段時日,一想到這些,他就感到頭痛欲裂。

“相爺,到地頭了,請下車吧!”駕車的人叫項誠,是項羽身邊最忠實的流雲齋衛隊中的一個小頭目,范增與他見過幾面,是以並不陌生。

“大王身在何處?”范增撩開車簾,緩緩下來,順便觀望了一眼四周的動靜。

項羽的大軍行營設在小城一家富戶的宅院裡,規模宏大,佈置豪華,佔地足有百畝之多,到處都是樓臺亭榭,花園閣樓,細算下來,光是房屋已有百數,范增來過幾次,對出入的路徑至今還是一臉糊塗。

不過幸好有項誠帶路,穿過幾幢小院,行過一段長廊,到了一個依稀亮著幾處燈火的小院,項誠止步道:“相爺,大王就在院裡,請吧!”

范增眼見這一路過來戒備森嚴,遇上不下十批巡邏衛隊,正暗自歎服項羽在統軍治兵上很有一套,聽得項誠説話,微一點頭道:“有勞你了!”

他正要帶著自己那幾個親信隨從進去,項誠一臉肅然,伸手攔住道:“這裡乃是大王與虞妃下榻休息的別院,任何人未得傳召,擅自闖入,都將格殺勿論!”

范增的心裡不由跳了一下,擺了擺手,獨自一人步入院中。

這小院不大,卻十分別致,從一些花樹的佈置中可見主人的獨具匠心和雅趣,只是整個小院十分靜寂,讓人憑生一種靜得發慌的感覺。

范增頓有一種失落感,此時夜深人靜,想來卓小圓已然安然入眠,自己想見她一面的願望終究還是落了空。

人到老了還這麼痴情,這一點連范增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失笑起來。

“誰?誰在外面?”一間透著朦朧燈光的房中突然傳出一個柔柔的聲音。

范增的心跳驟然加劇,略帶酒意的老臉變得通紅起來,因為這個聲音他曾在夢裡有過千百回的回味,除了卓小圓,還會有誰能讓他一聽聲音就能煥發青春的活力?

“在……在……在下范增……”范增似乎因為這個意外而顯得有些激動,舌頭都打起了卷兒,略定了定神才道:“受大王之命,深夜到此,如果因為微臣之故擾了虞妃清夢,還請虞妃恕罪!”

“啊!是先生來了,請稍待!”卓小圓的聲音中明顯帶著一絲驚喜,而她直叫“先生”,而不是像平時那般尊稱“亞父”,讓范增好不容易平靜的心裡又起了一絲漣漪。

他早已不再是一個年青人了,也早過了自作多情的年齡,他自問自己在二十年前,也是一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