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花遍散,紅毯鋪地,八名長得玲瓏剔透的少女各捧一尊檀香爐,簇擁著這位年齡不到三十的華服漢子入樓,人未至,香滿地,一舉一動,盡顯富家作派。

紀空手目送著華服漢子坐下,兩人的目光在剎那間在虛空中相觸,隨即而分,同時露出一絲優雅而淡然的笑意。

“你認識他?”紀空手壓低聲音,向陳平問道。他踏入江湖已有數年,自問天下有名之人他縱然沒有親見,也必聽説,卻沒有料到在這黃沙渡口遭遇這樣一位人物,自己竟然不知對方的底細。

“我只見過他一面,卻一輩也不會忘記。”陳平苦澀地點了點頭,整個人似乎變得沮喪起來。

紀空手相信陳平是一個堅強的人,更從陳平那精密的頭腦與行棋所表現出來的完美,瞭解到陳平永不服輸的個性。可是,當陳平一見到來人時,臉上竟然有幾分絕望的神情,這讓紀空手感到了震驚。

這種絕望的神情,是一個人遇上他永遠無法超越的人或事後,自然流露的一種神情。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神情,只能證明陳平不再擁有往日應有的自信。

“能讓陳平不再自信的人,當然是一個不簡單的人,那麼,這個人是誰?他憑什麼讓陳平感到絕望?”帶著這個疑問,紀空手的目光緊盯在陳平的臉上,希望他能説出一個清晰的答案。

陳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緒儘量平靜下來,這才緩緩而道:“我們此行只怕要空手而歸了,有了他的出現,這次賭賽已顯得沒有任何意義。”

“你説什麼?!”紀空手幾乎是驚叫出聲,他之所以在大戰將臨的時候抽出時間前赴“貝者”的賭賽之約,就是期望有所收穫,不至於讓自己攻城的日期限定在一個月之內,此刻陳平的話顯然讓他感到大為吃驚。

“我也不想説出這種絕望的話,但是我又不得不如此説,因為若是讓我和他賭上十局,基本就沒有贏盤的機會。”陳平輕輕嘆了一口氣,顯得甚是無奈。

紀空手冷冷地看著陳平,聽著他繼續説道:“其實賭也是一種行業,是一種永遠不會蕭條的行業。與其它的行業一樣,它也有技藝高低之分,也有自己的王者,而近百年來,賭之一道分作南北,以‘貝者’和‘易博府’為代表的兩大組織一統天下賭業。我們陳家雖然在夜郎是名門望族,更操縱了夜郎的整個賭業,但若是與他們一較高下,實是以卵擊石,不值一提。”

紀空手不禁倒吸了一口氣,似是不經意地又看了那華服漢子一眼。在他看來,陳氏家族在夜郎國中的賭業如此龐大,肯定有超人的賭技在支撐著各個賭館的正常運作,如果一切真的如陳平所説,那麼這華服漢子的賭技豈不達到了駭人聽聞之境?

“此人難道真的來自‘易博府’?”紀空手心存一絲僥倖問道,他希望陳平給他的是一個否定的答案。

然而,他失望了,陳平悠然嘆道:“他不僅來自於‘易博府’,而且還是‘易博府’現任賭王,人稱‘一成不變’變萬千。”

紀空手沒有説話,更沒有絕望,他始終認為,事在人為,當任何事情都沒有定論之前,一切都存在著變數。

他的手指在茶水裡輕輕一醮,就著面前的桌面寫了一個“殺”字之後,迅速抹去,然後淡淡一笑道:“不管他是誰,我既然來了,就不想輕易放棄。”

陳平霍然變色,改由斂氣束音道:“如果你真的這麼做了,就是與‘貝者’為敵,因為這是‘貝者’百年以來定下的規矩,還沒有人膽敢一試。”

紀空手笑了笑,不以為意。在他的眼中,無論“貝者”有多麼厲害,都不足以對他有太大的震懾。一個初出道不久的少年,卻敢與趙高、衛三公子這等江湖豪閥一拼,像這樣的人,絕不是任何東西可以威脅得了的。

就在紀空手笑的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