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面對那如驚濤駭浪般的氣勢,他似乎並不吃驚,只是冷然以對。他的臉綻露出一絲悠然之笑,十分的優雅,讓人在他的微笑中讀出了一種非常強大的自信。

“好!好!好!想不到在年輕一輩中,還有你這樣的一號人物,的確值得老夫放手一搏!”李秀樹知道時間對自己的寶貴,所以他別無選擇,必須出手。

然而在出手之前,他的整個身體都在微微地做著小範圍的調整,每一個動作都如行雲流水般流暢,那麼自然、優雅,不著痕跡,沒有一絲的猶豫與呆滯。當他的人最終與手中的劍構成了一個優美的夾角時,身體已如大山般紋絲不動,竟然形成了一個近乎完美的攻防態勢。無論是攻是守,都無懈可擊,不顯絲毫破綻。

李秀樹沒有動手,他本可以在第一時間選擇出手,卻沒有,因為就在他即將出手的剎那,他完全找不到可以下手的機會,也無法揣度出紀空手的意識與動向。雖然他的氣勢如虹,無處不在,但卻完全感覺不到紀空手的氣機,就像是一個本不真實的幻影,既是幻影,又從何來而來的生機氣息?

李秀樹心中一驚,相信紀空手對武道的理解已經超過了自己。若非如此,他絕對不會找不到紀空手的氣機痕跡。但他知道,紀空手或許真的將自己融入了自然之中,這也未嘗沒有可能,因為武道的最終極點,就是玄奇的天人合一。

天就是天,人就是人;人既生於天地之間,其心之大,或可裝下天,或可裝下地,天地自然也在人心之中。當心有天地時,天就是人,人就是天,天人方可合一,這本就是武道的至理。

這的確是一個可怕的對手,雖然超出了李秀樹的想象,但李秀樹卻不相信紀空手已經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因為他沒有感到紀空手的氣機所在,卻感覺到了一把刀,一把七寸飛刀。他的心裡微有詫異,是他只感覺到了刀,卻感覺不到人,難道説眼前的年輕人已將自己的生命融入於刀中,不分彼此?

李秀樹沒有再遲疑,緩緩地踏前一步,一步只有二尺九寸,但只踏出這麼一步,天地竟然為之而變,整個空間裡的空氣就像是遇到了一道凹陷下去的地縫,突然急劇下沉,彷彿被一股漩渦之力強行吸納,氣流透過兩人的腳面,氣勢也隨之瘋漲,殘花碎葉隨著氣流在半空中旋飛不停。

李秀樹的眉鋒微微一跳,剎那之間,他不僅感受到了那把七寸飛刀,同時也感到了紀空手的存在。

人在,刀在,既然人與刀已在,就必然有跡可尋。這至少説明,紀空手距天人合一的境界尚有一段距離,正因為有這麼一段距離,所以當李秀樹的氣勢鋒端強行擠入這段空間時,使得紀空手的心境為之一動,本來無懈可擊的氣機因此而扯裂出一道縫隙,從而出現了一絲破綻。

破綻既出,稍縱即逝,李秀樹當然不會放過這種絕佳的機會。然而,紀空手比他動得更快。

李秀樹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色彩,就在他決定出手的瞬間,看到了在虛空之中那把緩緩蠕動的刀。

刀,當然是紀空手的刀,慢如蝸牛爬行,一點一點地在虛空寸進。但這種慢的形態,似乎已超越了速度與時空的範疇,使得快慢這種相對的形態形成了一種和諧的統一。

李秀樹心中一驚,因為他也無法判斷此時的刀是快是慢。他只知道,無論是快是慢,都必然潛藏殺機。

刀已如風般隱入了一道旋風之中,讓人分不清哪是刀,哪是風。

李秀樹冷哼一聲,手臂一振,劍漫虛空,劍鋒帶出的暗影自眼芒所向而升起,然後擴散成一張惡獸的大嘴,似乎欲吞噬這空中的一切。

當暗雲與旋風悍然相觸時,“轟……”然一聲暴響,殘花碎葉猶如陡然發力的暗器般向四方迸裂,與空氣急劇磨擦,使得這寒夜陡生一股熱力,甚是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