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紜。而比這更吸引人的,是景帝自焚那夜的“天象”,月如血色圓盆,天呈赤色,瑤光閣的大火至第二日清晨方偃旗息鼓,宮中高煙杳杳,香氣四溢,堪比沈榆,香傳百里,浸地則土石皆香,經月不散,纏綿不休,是為奇觀。

景帝去後不久,章和帝登基。一個月之後,和帝御駕親征,安慶王隨駕,至夏侯國南朝邊城。夏侯國九嶷女帝以安慶王妃性命相挾,雙方僵持不下,孰料懷有身孕的安慶王妃在動亂中小產出血,精通醫術的安慶王妃以此製造出血致死的假象,安慶王趁亂將其救出。最終,蒼喬國軍隊大敗夏侯南朝,將包括邊城在內的五座城池納入蒼喬國版圖。

據說,章和帝在邊城北部的草原徘徊三日不肯離去,草原早已被女帝燒得一草不留,和帝一瘸一拐走在荒地上,拔了一把地上的草灰,深埋在土地裡的草根露了出來。和帝輕輕用手撥開草杆,裡面的嫩芽被包裹得嚴嚴實實,見草芯安然無恙地躺在裡面,和帝微微一笑,終有些釋然。第二日,便撤軍回了平京。

第二年春天,邊城北部的草原又是一片綠意盎然,到了夏末秋初,原上佛焰盛開,滿園都是黑色的火焰,香氣瀰漫,引得眾人紛紛駐足觀賞。章和帝親改佛焰花名,因花為黑色,便取“皂”字,又添一“纓”字,喚作皂纓草。

章和帝十三年春,東洲沐音湖畔,草色如煙,桃李嬌俏,楊堤上人潮洶湧,出門踏青的行人摩肩擦踵。

旭娘立在船尾,眼光不住地往楊堤上張望。

有人掀開船上花窗,露出一張美豔的笑臉,“旭娘,進來歇一歇吧,他們兄妹倆對這裡熟得很,不必擔心。”

“哎。”旭娘嘴上應著,腳步卻未移動分毫。

裡頭的人接著笑道:“旭娘,明明是我的孩子,你怎麼比我還掛心?”

“安王妃,莫怪老奴多嘴,都說雙胞胎體質羸弱,需要好好養著,這……”

“哎呀旭娘,外面日頭這麼大,您還是坐進來吧,他們後面跟了那麼多護衛,沒事的,再說您站在這裡看,能看到什麼呀?”那女子說著說著又像是被誰打斷了似的,轉而又換了口氣,“好吧,隨你吧。”

船艙內靜了一會兒,又響起一聲輕嘆,“蒼棟,你說,怎麼這麼巧呢?”

裡頭無人應聲,那女子接著道:“八月十六,偏偏都是那一天,這十一年來,每回孩子們過生辰,我心裡總會不自主地將那天的情形回憶一遍,一年又一年,我大概這輩子都沒法忽略這個日子了。我總會想,如果我不去找皂纓草,阿纓也不會被……你還是讓我說出來吧,我說出來才痛快些……蒼棟,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那天晚上月亮特別圓,月光裡像滲出血色似的。我一路聞著皂纓的香氣趕到那裡,草原還在燒著,地上滾燙滾燙的,靠近不得,燒過的地方還有些星星點點的火苗還在燃燒,一點生命的跡象都沒有……”

“她原本可以按照他的意願,好好在雲川生活的……”

旭娘聽她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過了一會兒,船艙的門開啟,那女子一身錦衣華服走了出來,方才的笑臉變得有些黯淡,她在旭娘旁邊站了一會兒,忽然幽幽說道:“你覺不覺得,他們跟他們長得很像?”

她這一通話說得混亂,旭娘卻是聽懂了,便回道:“王爺是先帝的兄長,世子長得像王爺,自然也會與先帝有些神似。”

“可是豫兒呢?她們的眼睛……”安慶王妃將剩下的話嚥了回去。

旭娘吸了口氣,望著湖光山色,輕輕答道:“老奴也覺得像。”每次她看著豫兒的眼睛,都覺得好像是纓夫人在豫兒的身體裡,透過豫兒的眼睛來看她。

“或許是緣分罷。”安慶王妃眼睛看著楊堤上兩騎飛奔的身影,展眉笑開。

楊堤上,柳絲舒捲,紅桃如霧,紅翠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