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留下來的理由,正準備開口離開,大伯說:“再等兩天,你的西門叔叔就來接你了。”

“我不需要人接,我要自己回去。”我塞了滿嘴的飯菜,悶聲回答。

“那怎麼行,你那麼小,一個人上路我怎麼放心?”大伯微微一笑,明媚關懷的笑,亮了我的眼,痛了我的心。

我將筷子重重地王桌子上一放,盯著他深如潭水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說:“林,相,如,我,是,個,大,人,了!”

他未料到我會直呼他的名字,先是一怔,隨即又笑了。

寵溺的笑。

就如父王對母后的笑……可是又有點不同……應該說,是父王對我的笑。

我頓時火冒三丈,將桌子一推,轉身跑開。

身後,傳來爺爺奶奶吃驚地詢問:“小蘭,怎麼了?”

“想家了吧。”大伯淡淡地說。

我更是氣悶,如果想家我就不會來了,我是想你,想你,想嫁給你,該死的。

蕭月緊追了上來,我剛剛在後院的水塘邊站定,他便衝到了我的旁邊。

三月的山谷,奼紫嫣紅開遍,古樹參天,鬱鬱蔥蔥。

我在春水之側,繁華深處,衝著他皎然一笑,“我漂不漂亮?”

其實我沒有雙胞胎漂亮,他們兩個漂亮得不正常,就如父王莫名微笑時一樣,讓人看得心中發顫。

但我並不醜,小時候同樣在阿諛奉承中長大,同樣有宮女真心誇獎:看,我們最美麗的公主。

只是我現在不確定,是不是我還不夠漂亮,所以及不上大伯的俊朗清逸?

蕭月怔了怔,臉不知怎麼紅了,好半天才咳嗽一聲,一本正經地回答,“這個世界上,我娘最漂亮……不過你也馬馬虎虎,勉強能入眼。”

“去死!”我一腳踢在他腿上。

他很誇張地叫了起來,然後不滿地所:“生氣起來就醜了!”

我深受打擊,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裡。

他察覺出我的嚴肅,也不再插科打諢了,陪我靜默了片刻,然後安慰道:“其實一個人娶另一個人,不是因為樣貌的原因,不然,逐月叔叔明明比爹帥,為什麼我娘還是嫁給我爹了呢?”

我還是不答話,不過這個安慰似乎有點用處。

“主要啊,還是年紀,”蕭月板著臉,很認真地分析道:“你大伯又英俊又成熟,你就是一個小丫頭片子,你們之間,有代溝!”

“代溝?”我疑惑地反問。

“就是上一輩與下一輩溝通困難。”蕭月煞有介事地解釋。

見我還是右點不解,他索性說道:“具體定義你下次去問我娘吧,其實歸根結底,就是你太小,還沒長大呢!”

我贊同地點了點頭:是了,大伯一而再再而三的理由,便是嫌棄我沒有長大。

“我知道怎麼長大。”我突然說。

他撇撇嘴:“就是等著唄,等有一天……”

“等有了孩子,就能長大了!”我篤定地說。

父王也總說母后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但是他又說過,我的降生讓她一夜間成熟了不少,原本極懶極怕麻煩的人,卻總是因為我的哭泣而不厭其煩地爬起來,人也沉靜了。

然後父王重複了那句千篇一律的話:小蘭,你來的太是時候了!

因為我的出生,讓母后長大。

蕭月的一句話嗆在喉間,憋得臉通紅。

“蕭月,你知道怎麼有個孩子嗎?”我又虛心地問。

蕭月望望天,又望望地,神色極其古怪。

我不滿地瞪著他,大聲喊了一聲:“蕭月!”

他吃了一驚,然後為難地摸了摸頭:“你母親什麼都沒有教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