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走得最後一程也是隻有鍾叔陪伴在他的身旁。

明知道他閉上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卻仍是握著他漸失餘溫的手怎麼都不肯鬆開。

“你現在……應該可以見到他了吧……真好……太好了……”

鏡片上氤氳一片,模模糊糊的,突然就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老爹的葬禮顯得肅穆且莊重。來得大多是親朋好友,還有商界的一些熟識人士。

妮娜也得到訊息大老遠地趕了回來。

她看向安諾的目光依舊是怨毒,而他的眼睛卻只盯著自己身邊的中年夫婦看。

“這種場合阿軒也要將這個小寵物帶來,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女兒小聲地衝母親抱怨著,中年女人遙遙一瞥,教訓,“你跟那種人置什麼氣。”

話落在安諾耳中,像是扔了一塊大石頭進河裡。

掀起的波瀾足以讓他涼個透徹。卻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他變了,芷藍也變了。

如今他在她的眼睛裡,只不過是“那種人”。

什麼感覺都找不回了。縱然面對面,也不過是兩個互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

安諾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對女人徹底沒興趣了,因為不管什麼時候,他的目光總是下意識地追逐著一個男人,停留在他身上便不肯移轉。

他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安諾想趕過去問候一下,卻被黎嘯攔下,在他耳邊低語,問起生日禮物的事,他也沒有回答。

“你該不會是……真的陷進去了吧?”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們兩人之間當初說過些什麼,你都忘了嗎?”黎嘯伸出手去捏他的耳朵,即使那中間隔著一層呢絨帽子的布料。

“你說,若是他知道這件事,會怎麼做呢?”

他……

安諾的目光有一瞬息的變化,然後朝著與他朝夕相處的男人看過去。

此時鐘叔卻突然立於眾人面前,開口說了話。

他本是半白的頭髮已然全白,悲傷隱藏在鏡片下的眼睛裡,面上卻是十足的平靜。習慣性地扶了扶眼睛,從他人手裡接過了一份檔案來。

“這是鍾離董事長離世前立下的遺囑。”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

很多雙眼睛都聚焦到了這位跟隨了老爹大半輩子的摯友,揣測著那薄薄的紙張上究竟寫了些什麼。

鍾離軒倒是並沒有做出很大的反應,坐在座位上,按住了發痛的額頭。

黎嘯與安諾站在一起,笑容盡收,手指慢慢地屈了起來,握緊。

老人家帶著些微顫抖的聲音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直到最後。

“離氏公司董事長的位置……由現任總經理,鍾離軒繼承。”

有點小譁然。

黎嘯的指甲掐入了掌心裡面。男人微微睜開眼睛,掃視了一下,最終將目光定格在了鍾叔的身上。

“但此條件的前提是……”

老人家話未完,卻將掀起來的紙張輕輕放下,瞟了一眼安諾,然後對他打小看著長大的少爺道出一句:

“必須拋棄你現在的寵物,安諾。”

42

安……諾。

有人低低呢喃出了聲,覺得不可置信,覺得這一定是巧合。

安諾也覺得不可置信,他將驚訝的目光轉向他的戀人,視線在半路相撞,誰都未曾言語。為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決策?為什麼……要讓男人拋棄他?

安諾垂了眸,指尖泛白,斂去了面上所有的表情。

鍾離軒緩緩地站起了身來,眉頭糾結著詢問鍾叔,“董事長,他是認真的嗎?”

二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