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倒還不如徹底毀了他。

收起眼中的譏諷,黎嘯推開了鍾離軒的手。

“也是,你現在有了新人了,哪裡還會記得舊人?”他站起身來,朝外啐了一口血沫子,而後又涼涼地笑了起來。

“可別被衝昏了頭腦。愛情啊……呵呵,根本就是一種不牢靠的玩意兒。”

意味深長的言語讓男人感到厭煩。拳頭握緊又鬆開,無論如何都不能罷手。

悲劇不會重複上演的。

他想。他絕對不會允許他現在的戀人落得跟小杰同樣的下場。

絕對不會。

安諾看著男人又將自己兢兢業業地埋在了檔案堆裡,沉默了很久很久後,終於開了口。

“比起我來,你果然還是覺得公司更重要嗎?”

他想他的話男人應該是都聽進去了。可他終究還是沒有給他一個理想中的無憂無慮的生活。

那個人說:“這是老爹大半輩子的心血,我不能看著黎嘯毀了它。”

“他期盼著的東西,又怎麼會輕易毀掉。”

“因為你不瞭解他。”

“是嗎?”

大概是吧。他不瞭解黎嘯,他似乎連這個身邊的男人都不太瞭解了,或許就連自己,他甚至也不夠了解。

“有空幫我去照顧老爹吧。”

男人對他這樣說。安諾看向他,覺得很奇異。明明不是親生子,明明之間的感情也沒有多濃厚,此刻卻顯出比那個人更多的在乎來。

於是他輕輕點頭,微笑道:“好。”

窗外的樹葉嘩啦啦地落了一地。

自從回來以後,老爹的身體就一下子垮了下去。

身累,心也累。時而迷糊時而清醒,整日還要掛著氧瓶,目光中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

公司裡的所有事務都拋下。鍾叔日夜不離地守在了這位他跟了半輩子的老大身邊。

“老鍾,我是不是快不行了。”一雙瘦骨嶙峋的手握住了他的,眼神有些混濁,口裡喃喃著,“我好像……看到笑了。”

那樣真實的,對著自己微笑的樣子。

大概,是幻覺吧。

就連老鍾也道:“別瞎想了,好好休息吧。”於是他也就睏倦地闔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就發出微微的睡眠聲音。

然後過了很久,身邊的人才慢慢放開了交握在一起的手。

目光眺望得太遠,是不是就會忽視掉總是停留在身邊的那些景物?

要怎麼告訴你。

其實不是沒見到,而是錯過了。

“那個人,其實已經不在了吧?”

安諾抱著一個保溫桶,和鍾叔一起坐在病房外面的長椅上。半晌才等到一句一個字的回覆。

“啊。”

如果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又怎會放任自己的戀人病重,連最後一面都不肯見。

他們的飛機失了事,吃夠了海水的苦頭,醒過來時卻已經是在一個海濱小島上了。他們身無分文狼狽不堪,卻有人收留了他們讓兩人好好養傷。他知道是有位好心人士救了他們,卻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身子虛弱到了極點,連續休養了數日都沒有養回來,那個人更是發著高燒昏迷不醒,言語含糊著還在叫自己戀人的名字。

像是眼花了,迷糊中竟看到有個人蹲在床前撫摸他的臉頰,被驚動後便迅速跑了出去,連一個影子都再無留下。

似乎預想到了什麼,卻一點都不敢深入地去了解,去查證。

他們確實是被人救下來的,只是那個人病得比他們還要重。

因為本來就是個身體不太好的同齡人,而且笑起來似乎跟照片上這個人一樣好看呢。

在拖沓了一天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