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諾想,大概又是跟那個人有關係吧?

“爺爺,您也應該知道吧。小杰的事情。”

鍾離軒不肯告訴他,但身邊這麼多人,老爹,管家,黎嘯,總有一個會願意告訴他真相。

鍾叔嘆氣說:“那孩子,死得確實挺慘的。”

到今天,也有整十年了。

他怎麼可能忘記,九月十七,是小杰的忌日。每到這天,男人總會獨自一人消失的無影無蹤。這麼大的雨,也只能是站在這裡徒增擔心罷了。等得再晚,那個人也是不會輕易回來的。

荊楚傑是個很熟悉的名字。

但鍾叔也不過只見過寥寥數面而已。鍾離老爹讓他來侍奉小少爺,所以他一心一意都牽在鍾離軒身上。

小少爺從小便不苟言笑,哪怕是和最熟絡的發小黎嘯待在一起,也總是繃著臉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可那段時間男人臉上的笑容卻意料之外地變得多了起來,眉眼溫柔地彎起來,整個人都顯得溫暖了許多。

鍾叔便忍不住問了,究竟是怎樣的力量才讓他的少爺改變了這麼多。

鍾離軒放大了電腦上的一張照片給他看,是男孩子自拍照,剛剛傳過來的。燦爛的金髮,燦爛的笑容。

“鍾叔你看,他是小杰,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男朋友。好親暱的稱呼,好親暱的關係。

少爺跟老爺都是一個性子。惹得鍾叔也跟著笑了起來。

喜歡男人或是喜歡女人都沒有關係,只要他的少爺高興就行。只是上回看到二人並肩有說有笑的時候,那孩子不還是一頭短短的黑髮嗎?

“他瞞著我去染的。”鍾離軒笑著:“我一不在身邊他就淘氣,回來要好好教訓他。”

不過金色的頭髮,也確實很好看。

男人愛不釋手地盯著那張照片看,沉靜下來的目光,溫柔且繾綣。

小杰自己一個人回了老家去遊玩,所以照片裡並沒有男人的影子。

把頭髮變了個顏色是在使小性子,卻又調皮地附著留言說要男人過兩天去接他。

只是當他終於趕過去的時候,見到的卻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傷痕累累,不忍目睹。

少年勻稱的身體上盡是被人□過的痕跡,先奸後殺,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這副腌臢樣子。伴隨著外面的滂沱大雨,男人歇斯底里地叫喊了出來。

他們不過才分別三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要讓他怎麼接受這樣子的事實。

要讓他用什麼表情去面對再也不會笑也不會動了的戀人。

金色的頭髮也如同枯草一般失去了生命,男人抖著手觸控他的臉頰,滿心滿腹都是無盡的悔恨和徹骨的怨恨。

此刻外面不再電閃雷鳴,雨勢卻一點都沒小。鍾叔想起當年也是個這樣大雨滂沱的天氣,似乎老天爺也在為小杰鳴不平,如今觸景傷情,男人還不知道會是個怎樣的情景。

安諾在沙發上窩了一會兒,回屋去套了一件衣服,然後就看見樓下亮起的車燈。

男人伏在方向盤上,衣服已然溼得透徹,滿身都散發溼冷的雨氣。

“少爺,少爺,你沒事吧?”老人家俯□子,透過車窗憂心忡忡地看過去,奈何什麼都看不見,也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安諾撐著傘走出來,然後開始狠狠地敲男人的車窗。

“鍾離軒!你是想死在裡面不成!出來!別讓一大把年紀的鐘叔為你擔心!天又沒塌,小杰都死了這麼長時間了,你現在才想著殉情是不是太晚了點!給我出來!”

夾雜著焦急與氣憤,口不擇言,對這樣頹然的男人表示十二萬分的不屑。

手都敲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