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了,他和男人分據在床的兩端,中間距離大得甚至可以塞下兩個人。

安諾眯起眼睛來,掩飾不住自己的笑意。

五年,六十個月,一千八百餘天,四萬三千八百多個小時。

這才不過是剛剛開始。

他終究還是沒能窺探得到男人心中隱藏的最深的秘密。比之以往,他和鍾離軒之間甚至連話都很少說了,更別提那樣子的唇槍舌戰。男人不再讓他與之形影不離,每天自己一個人於公司之間獨來獨往,安諾待在家裡,按時將一日三餐呈到他的面前。

同居,同食,同寢。兩人之間的關係卻難以定義。

安諾笑著道一句,“主人,你想喝點兒什麼?”

鍾離軒便皺眉擱下筷子,“這樣陰陽怪氣的稱呼以後不要叫。”

哼。可不是你以前逼著我叫的麼。

安諾在心裡冷笑,面上卻點頭,“哦……那要讓我怎麼稱呼呢?”見男人不說話,便繼續笑問,“小杰,以前是怎麼叫你的呢?”

鍾離軒便不悅地離開了座位。

安諾將碗筷收了,立在桌邊嗤嗤的笑。老管家顯得頗為不滿地走過來敲打他,“安諾,少爺現在懶得與你計較,但你也應該懂得分寸些。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自己心裡得掂量清楚才行。”

這意思不就是嫌自己說了多餘的話嗎?安諾點點頭,“謝謝爺爺的提點,我記住了。”

小杰他的存在,對於安諾來說或許無關痛癢,卻偏偏是紮在男人心頭的一根硬刺,可以時不時地被他拿來戳心窩子。雖然能逞得一時快,但久而久之,卻也顯得沒什麼意思。

鍾離軒現在不予他計較,難免日後被他惹急了,真正發作起來,恐怕也不是那麼好應付的。

所以老管家的話終究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何必在這種事情上吃虧呢。

還不如真正做點對自己有好處的事情。

小杰是兩個人之間永恆的話題。除了這個,他們彼此之間還能說些什麼?

安諾對著鏡子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再度彎起唇角笑了起來。

就當是個遊戲好了,鍾離軒,咱們看看究竟是誰……能玩兒得過誰。

“哎,等一下。”男人換了衣服準備出門,安諾突然甩著手跑了過來,“你的領帶歪了。”

男人沉著目光看著他纖長的手指為自己重新系好領帶,拍打著自己的衣服說:“好了。”表現的就像一個對自己十分在意的……戀人。

“晚上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想不透他又在玩什麼,男人搖搖頭,“不用了,我不一定什麼時候會回來。”

“哦。那……注意安全。”

安諾笑著看男人的車子開元,回過頭去對鍾叔問:“爺爺,我這樣的表現,您可還滿意?”

老管家扶著眼鏡,搖搖頭走開了。

明媚的天氣突然烏雲密佈起來,安諾將把窗子關上,豆大的雨點便伴隨著雷聲打落了下來。

院子裡的花都謝了大半,不知不覺間也步入了深秋的季節。

安諾晚上睡覺時多加了一條被子,醒來時看見自己身邊的床榻仍然是空的。外面黑漆漆的夜,雨滴噼裡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聽著人的心裡都跟著焦躁。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卻是再也睡不著,跑到樓下去,看到老管家正孤身一人立在大大的落地窗前。

看見了總點說些什麼,安諾隨口問道:“爺爺你是在等你家少爺嗎?這麼晚了,他不會回來了吧?”

鍾叔深邃的目光眺望著遠方,淡淡地說了一句,“今天……是九月十七啊。”

陰曆,九月十七。

是什麼重要的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