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陳武夫婦告辭離去後,宋彪就讓內廷總署的秘書長章伯雋到御書房見他。

章伯雋這個人,很多人還是非常清楚的,這位先生曾經被稱作“第一大右派分子”,其實這個人的思想還是比較偏左,從柏林大學回來之後加入了社民黨,而這也是宋彪在內廷和陳瑾推薦的十多位人選之中任命他為內廷秘書長的原因。

更大程度上來說,章伯雋是一個哲學學者,在柏林大學留學期間主修黑格爾、馬克思理論和伯恩斯坦的社民主義理論,以博士學位回國後應聘中央政法研究院社會哲學研究所的研究員一職,此後加入中國社會民主黨,並且是黨內現階段最為重要的理論研究支柱。

正是在這樣的一個特殊情況下,宋彪皇帝選擇他來擔任內廷總署秘書長的職務,負責管理內廷秘書局和其他各文職局機構,以及協調內廷同中央內閣、國會的行政關係。

作為帝國第一任出身社民黨的內廷秘書長,章伯雋已經在內廷工作了兩個月的時間,現在基本也算是適應了這種工作,他此前曾經擔任中央政法研究院現代哲學局的副局長兼首席研究員,以及社民黨的黨部政策研究部主管,應該說對這種組織性的工作還是有一定的瞭解和基礎,適應起來也不是很難。

這段時間,宋彪皇帝也一直和章伯雋有過多次短暫的交流,總的來說,他認為章秘書長身上有那種這一時期知識分子特有的氣質和矛盾,有改良主義風範,既自信,又不自信,既嚮往強大,又害怕戰爭,既害怕被別人傷害,又害怕被別人傷害,既想要主持公道,又反對戰爭。

章伯雋很巧妙的隱藏著內心對於戰爭和皇帝的恐懼,以那種現代而古典的知識分子精神和麵貌站在內廷機構裡,很多時候,他總是顯得有些孤立,充滿新的希望,又感覺權力是多麼令他寒顫的事情。

他反對戰爭,反對強硬壓制日本人民,但他總是將這些想法掩藏的很深,以那種菜根譚式的君子風範不言不語,在皇帝身邊忠誠的履行自己作為一位文臣的本分。

他是個堅強而隱忍的人,又是一個懦弱的人。

這個人很奇怪,但宋彪皇帝很欣賞他在哲學理論上的才華。

很晚的時刻裡,池塘邊的蛙鳴嘈雜而又愜意,晚風也是很涼的吹拂在奢華輝煌的中央宮裡,愈是在這樣的宮殿裡,章伯雋就愈能體味到皇帝是何等高遠而又迫近的存在。

他小心翼翼的走進御書房裡,看見華皇正在看書,並且用鋼筆在紙上隨意的寫著什麼,他肅靜無聲的鞠躬敬禮,一言不敢發。

在中央宮有這樣的一個規矩,大臣覲見是否要明聲參拜,說一聲“臣下拜見皇上”之類的話,那得要看一等內侍官的神情暗示。

如果內侍官點頭,大臣就可以說話,如果內侍官微微搖頭,那就別說話,反正一進來,皇帝總是知道你來了唄。特別是像章伯雋這種屬於近臣的內廷秘書長。

宋彪皇帝將研究局關於日本的報告看完,批閱之後擱置在桌案上,這才抬起頭看了章伯雋一眼。

章伯雋也在這時匆忙上前稟告道:“臣下參見皇上。”

內廷的用詞一概是要精準的合乎禮儀。進來就拜則說拜見,等一段時間才奏報則說參見,這是內廷中的規矩,法度森嚴。

宋彪皇帝微微頷首。似乎很滿意章伯雋這麼晚都還在內廷修訂文書報告,但沒有給章伯雋賜坐之類的,因為章伯雋的級別確實還是不夠。而皇帝也不會因為自己欣賞別人而破格給他某種特殊的待遇。

宋彪皇帝很隨意的同章伯雋提起道:“剛才我和陳武將軍談到了伊朗及英國的一些事,有感而發,現在國際社會對於帝國的整體實力還是缺乏更為明確的認知,政府雖然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