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說透了。這可不止是欺君昧上的罪!今上寬仁,只是個人之罪,尋得機會,還能起復,當年田從典不就是因禍得福,才從一個小小知縣一飛沖天了嗎?可要是被捲進眼下這場風波里,跟楊衝鬥金啟貞一黨了,那就真的再沒出頭之日。

“請段老教我……”

李朱綬趕緊放低了姿態。

“此事說來也簡單,只是得施以雷霆手段,此外,還可將白總兵牽扯進來,放心,此時他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此番清理,其實也是在幫他。”

段老秀才揹著手淡淡說著,李肆也不由地在心中暗豎大拇指,薑還是老的辣。

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了,李肆和老秀才出了縣衙後堂,李朱綬還特意送了出來,臨別時,更是一臉燦爛地拍著李肆的肩膀,語帶欣慰地說著:“一筆帶不出二李,說不定你我還是一家李,後生可畏呀……”

李肆感嘆不已,雖然知道老秀才是個名人,可幾句話就讓李朱綬服服帖帖,辦到了他必須要連哄帶騙外加大賭一把才可能辦到的事,這可不是一般的什麼名人。

“光靠我是不行的,沒有你之前給他的壓力,他也不會如此果決。毫無依仗,卻能做到這一步,李四,小小年紀,行事卻如此老到,莫非你真是在礦洞裡被石頭砸開了靈竅?”

老秀才看著李肆,目光也異常複雜,十七八歲的小子,有讀書天才,有詩賦天才,卻難得有做事的天才。這李四草民一頭,兩袖清風,靠著一張嘴,就能壓得一縣之主低頭,而他不過是趁勢最後推了一把,讓事情能有了結果而已。不是看著這個李四長大的,老秀才幾乎都要懷疑他從孃胎裡就開始歷練塵事了。

李肆心中咯噔一下,這老秀才,隨口就揭露了真相……

“此事哪是小子能左右的?不過是藉著大勢而已,倒是李大人怎麼待老師您如此客氣?”

老秀才呵呵低笑,話裡還帶著點自嘲。

“我麼,不過是當年幫著田克五田從典籌建湞陽書院,有一些交情,一直到現在都還有書信往來而已。偶爾為了消災解難,把他的書信拿出來亮亮。田克五現在是正三品的光祿寺卿,雖然離館閣還有段距離,可他的招牌,對七品知縣來說還是管用的……”

李肆明白了,這老秀才朝中有人呢。

雖然過程有些曲折,靠了老秀才的面子,才完成最後這臨門一腳,可結果終究是好的,李肆鬆了口氣,然後開始期待起第二天的到來。

“真要朝中有人,才好做官哪。你瞧,如果我能早知道粵省人事,白蠻子正為擦自己的屁股而焦頭爛額,我哪還用顧慮他?那個鐘上位,我早就想好好收拾一下了。沒了後顧之憂,我更可以藉著這股大勢,把楊家那幫世胥狠狠削削!”

縣衙裡,李朱綬這麼對羅師爺感嘆道。

“如段老先生所說,廣東政風險峻,為了東翁的前程,這事,就得做絕。”

羅師爺也一反常態地慫恿著,可不必他再添柴,李朱綬已經是一臉猙獰。

“那個賴一品……必須死!”

【1:攤丁入畝並非雍正後才開始的改革,從明朝萬曆年間,就有零星地方在作改革嘗試。】

第十七章 肉在跕板上

() “廣東什麼府縣風波,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朝鳳田村趕去,路上李肆忍不住好奇,終於找段老秀才問了這個問題。

段老秀才睨了一眼湊在身邊的羅師爺,再看看跟在身後的兩個隨從,那是李朱綬的家人【1】,感覺沒什麼好顧忌的,閒閒開了口。

“此事千頭萬緒,一時難以言說,有說私人恩怨,有說觸逆上意,可在老夫看來,其實不過是老話重提。”

“黃梨州說過,歷代賦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