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沒了天理。

“四哥兒,按常理應該先把裝藥練熟悉了,再練空彈射擊,最後才是實彈。”

在這三排鳥槍陣後方,蕭勝正對李肆這麼嘮叨著。

“裝藥二十多環,不練得精熟,前環壞了後環就得亂,得練到最多三十息內完成才算合格。接著以空槍射擊熟悉手感,最後才是實彈射擊。按這個套路練出來,一般一個鳥槍兵打十發實彈就可以上陣了。瞧你這路數,莫非是想讓他們打上一百發?”

蕭勝長嘆口氣,在為某人的錢包心疼。

“三百兩通關係,三百兩買槍藥引藥鉛子,把鎮庫的存量掏了一半,那管庫的還問我是不是打算備足左營十年的量,你這錢花得……”

李肆嗤笑道:“常理?按常理十天能練出來鳥槍兵?”

他搖頭道:“一百發可不夠,這十天裡,我要他們手不離槍,時刻不停,每人打上一千發!”

蕭勝翻白眼:“一千發?人能受得住,槍可受不住。”

李肆輕笑:“所以我只讓他們裝三分之一藥量。”

他揮了揮手,隊伍左右兩側,張應和梁得廣得令,一聲令下,片刻後,蓬蓬爆響響起,還混雜著哆哆的硬物擊木聲。

硝煙散開,瞧著前方那木靶,少年們發出了一片哀嘆。幾乎沒一人打中木靶的人頭,好一些的將鉛彈留在了軀幹位置,還有不少木靶乾乾淨淨。

就算只裝三分之一藥量,不過十米的距離,怎麼也不會打偏。少年們之所以丟了準頭,都是沒頂住兩道干擾。一是火繩點燃引藥的時候,不少人就開始手抖,二是引藥引燃槍膛內的槍藥時,沒能穩住槍身,槍口再度被震偏。

後世玩慣了槍,李肆更注意到了這些細節。在他看來,裝藥是固定流程,火繩槍射速本來就慢,只要熟悉流程就好,也不指望能快上多少,把時間花在這上面可沒意義。

他要練的鳥槍兵,不是那些指望用槍聲嚇退敵手的綠營鳥槍兵,而是能實實在在射殺人的鳥槍兵。雖說這個願望更多還靠鳥槍,可人如果連基本的準頭都沒有,那麼排槍也沒什麼威力。

現在他自己的鳥槍還沒造出來,除了繳獲的十來枝,剩下的全是借蕭勝手下營兵的吃飯家伙,每枝租金三兩銀子,營兵自然樂意。火-藥鉛子也透過蕭勝的關係,私底下從鎮庫裡買來。這十天裡,整個山谷都要被槍聲籠罩。

鳥槍形制不一,質量有好有壞,這沒關係,只裝三分之一藥量,等於是田大由所說的鐵鞭炮,基本不會炸膛,真不堪用了,蕭勝還有渠道能借到,事後李肆保證歸還一枝,甚至質量更好。至於口徑大小不同,鉛子的遊隙難以掌握,這也早有解決方案,那就是用油紙裹鉛子入膛。裝量少了,實彈射擊沒意義,也沒關係,把靶子挪近,只要保證在十米的距離上能命中瞄準點,就能練出基本的準頭。

李肆這套訓練方案其實就一條:每人在十天裡打滿一千發!平均下來每人要花十多兩銀子這事,他根本就不在乎。現在他又跟彭家“勾搭”上了,腰包再度鼓了起來。

“啥時候我也能有這條件訓手下的兵……”

蕭勝滿眼豔羨地看著這些少年,他這個鳥槍把總,這輩子就沒見過用銀子堆出鳥槍兵的訓練手段。

“你也挑六十個信得過的鳥槍手,跟我的人一起訓練吧,藥粉鉛子還有鳥槍的損耗,我都包了。”

李肆一開口,蕭勝那張老臉頓時燦爛如花,搓著手掌說:“我自己也算一個!”

左右張應梁得廣一聲呼喝,前排的少年退下,從行列縫隙走到末尾,開始重新裝藥填彈。第二排的少年前進兩步,踩在了地面用石灰灑出的界線上。

兩輪蓬蓬槍聲響過,第一次射擊完畢。李肆召集了所有少年,開始講解他們的問題。同時